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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惹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高兴了，他，真的会，把自己，也砌进那座京观里。
“不知，天使此来，所为何事？”林远明知故问。
“咱家，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特来，为侯爷，宣读圣旨的。”王瑾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卷，用黄色绫缎包裹的圣旨。
林远眼神一凛，立刻整理衣冠，带着身后的岳峰等人，跪了下去。
“臣，林远，恭请圣安，接旨。”
整个营地，所有听到动静的明军将士，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王瑾清了清嗓子，展开了圣旨，用他那尖细的，却又带着一种特殊韵律的嗓音，高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威远侯林远，忠勇无双，智计绝伦。于开平整军之际，洞察虏患，不拘泥于常法，以雷霆之势，行非常之事。率六千神机营将士，孤军深入，破鞑靼，擒瓦剌，阵斩酋首无数，生擒伪师马哈木，扬我大明天威于漠北，解朕百年心腹之患，其功，盖世无双！”
圣旨的前半段，全都是，不加掩饰的，最顶级的褒奖。
什么“忠勇无双”，什么“智计绝伦”，什么“盖世无双”，朱棣几乎把他能想到的，所有好词，都用上了。
听到这些，岳峰和神机营的将士们，一个个，都与有荣焉，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然而，林远，却面无表情。
他知道，真正的重点，在后面。
果然。
王瑾的语调，微微一转。
“……侯爷此番，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朕心甚慰，已命礼部，备最高规制，以迎侯爷凯旋。然，侯爷劳苦功高，转战千里，想必已是身心俱疲。朕，于心不忍。”
“特旨：威远侯林远，即刻，将草原之事，交予开平卫总兵及一应边将处置。即日，班师回朝。朕，已在京中，备下御酒，只待与爱卿，不醉不归！”
“另，神机营将士，亦是劳苦功高，可随侯爷，一并回京修整，朕，另有封赏。钦此！”
圣旨，读完了。
整个营地，一片死寂。
岳峰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
他再迟钝，也听出了这道圣旨里，那不容置疑的，命令的意味。
这是，要收权了！
让侯爷，把草原的事情，交给别人。
让侯-爷，立刻，回京。
还美其名曰，“不忍侯爷劳苦”。
这分明，就是不放心侯爷！是想把侯爷，调回京城，这个天子脚下，巨大的牢笼里，看着！
岳峰的心中，涌起一股怒意！
侯爷，立下如此不世之功，换来的，竟然是，皇帝的猜忌！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林远。
却发现，林远的脸上，依然平静如水。
他对着王瑾，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臣，林远，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声音，洪亮，而又充满了，发自肺腑的，感激。
仿佛，他真的，被皇帝的“体恤”，感动到了一样。
王瑾看着林远，那双阴鸷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没听懂圣旨里的意思？
还是说，他的城府，已经深到了，连他这种，在宫里斗了一辈子的人，都看不透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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