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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鹤明日香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白玉台阶滴落。
远处传来孩童的哭声，在废墟间格外刺耳。
她忽然想起幼时在皇室典籍室看到的那本被刻意藏起的相册——照片里，她的曾祖父穿着军装站在南京城头微笑。
“您要我们……世世代代活在罪孽的阴影里吗？”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像绷到极致的琴弦。
江文昊凝视着她被血染红的袖口：“不。我要你们世世代代记住，有些错误永远不该被重复。”
一阵夹杂着灰烬的风掠过，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记住，才能新生；遗忘，只会重蹈覆辙。”
千鹤明日香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破碎的美感：“多么讽刺，我们自称神之裔民，却要用最卑微的姿态赎罪。”
她缓缓抬起血迹斑斑的手，指向远处正在帮助伤者的平民，“可那些人……他们真的需要为祖辈的罪付出代价吗？”
“你在偷换概念。”江文昊的声音突然凌厉起来，“没有人要惩罚无辜者。但若连承认罪过的勇气都没有，你们凭什么享受和平？”
他指向富士山方向仍在翻滚的浓烟，“看看那些被迫成为‘燃料’的亡魂，他们连痛苦呐喊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千年。”
千鹤的瞳孔剧烈收缩，恍惚间又听见万魂塔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她踉跄后退半步，发间的金箔菊花饰应声而落。
江文昊最后一句话，带着冰冷的警告：“这条路，布满荆棘与血泪，远比死亡更难。但这是你，以及你们这个民族，重新获得‘人’的资格的唯一途径。做选择吧，千鹤明日香。是做沉沦的罪人，还是……踏上那条痛苦的救赎之路？”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做选择吧，千鹤明日香。是做沉沦的罪人，还是踏上那条痛苦的救赎之路？”
“等等。”千鹤明日香突然伸手。
这个动作让她染血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痕——那是三日前她亲手划破的“净罪之仪”。
此刻伤痕正在渗出细小的血珠，在残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挺直了脊背，直视着那即将消散的身影：“你……为何给我这个机会？”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与探究，在如此深仇大恨之后，为何不是彻底的毁灭？这份“机会”，比终结更沉重。
江文昊即将消散的身影似乎停顿了一下，一个平静得近乎冷酷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因为你们也是受害者。被谎言塑造，被军国主义绑架，被神权玩弄的……工具。”
“清醒过来，承担罪责，或许还能为未来保留一丝人性和可能。若再沉溺于旧梦，下一次降临的，将是彻底的覆灭。”
声音消失，江文昊的身影也彻底不见。
只留下千鹤明日香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受害者……工具……赎罪……”
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突然明白这份“仁慈”的真正重量——不是宽恕，而是要把整个民族从集体癔症中唤醒的残酷疗法。
远方的海平线上，最后一缕阳光被翻滚的火山灰吞噬。
千鹤缓缓跪坐在破碎的菊纹御帘上，终于让积蓄已久的泪水砸落在血染的白玉阶。
每一滴泪珠都在玉阶表面绽开细小的血花，就像这个国度永远无法洗净的罪孽印记。
这是比毁灭更难承受的冰冷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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