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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仪器的滴答声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叶轻瑶的病房里：
无影灯早已关闭，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壁灯。
叶轻瑶安静地躺在层流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复杂的生命监护管线：心电监护、血氧探头、血压袖带、中心静脉置管、还有那根维系着她呼吸的气管插管，连接着发出规律“嘶嘶”声的呼吸机。
她极其虚弱。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即碎。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偶尔会极其轻微地颤动一下，像是疲惫的蝴蝶试图扇动翅膀。
大部分时间，她都在药物和极度虚弱的双重作用下，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昏沉状态。
然而，她确实醒了。
几天前，在经历了心脏骤停、除颤复苏那惊心动魄的生死劫后，她的意识终于艰难地穿透了强效镇静剂构筑的厚重冰层，浮出了水面。
虽然只是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烛火般的意识，但这已经是医学上的奇迹。
主治医生和赶来的顶尖神经毒理专家反复确认过：她有明确的定向力（能模糊认出父亲母亲），能极其轻微地遵从指令（比如动动手指、眨眨眼），眼球能自主缓慢地转动。
这一切都表明，她的大脑核心功能区，在经历了药物风暴和缺氧的残酷考验后，奇迹般地保住了。
但代价是巨大的。她的身体机能被破坏得极其严重。
自主呼吸微弱，无法脱离呼吸机；肌肉无力，连抬动手指都异常艰难；
中枢神经的抑制尚未完全解除，反应迟钝，思维如同陷在浓稠的泥沼里，运转得极其缓慢。
“瑶瑶？” 苏婉蓉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她戴着无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红肿但充满希冀的眼睛，轻轻握着儿媳妇冰凉的手，
“妈妈在呢，不怕啊，我们都在。”
叶轻瑶的眼皮极其费力地掀开一条缝隙，眼神迷茫而涣散，仿佛蒙着一层薄雾。
她似乎用了很长时间才聚焦到母亲脸上，干裂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嚅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气管插管里呼出的微弱气流。
“别说话，瑶瑶，别急，慢慢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苏婉蓉的眼泪瞬间涌出，是喜悦，也是心疼。她轻柔地用棉签沾着水，湿润儿媳妇干燥的唇瓣。
叶宝山站在床尾，高大的身躯像一座沉默的山。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女儿，看到她那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回应，铁铸般的下颌线终于松弛了一丝。
他不敢靠太近，怕自己的激动惊扰到女儿。他对着旁边的医生，用压抑到极致的声音问：“她……能听到我们说话？能明白？”
“是的，叶先生。” 负责叶轻瑶的神经科专家肯定地点头，“叶小姐的意识在逐步恢复中，虽然还很微弱，对外界的感知和认知能力是存在的。
她现在需要绝对的静养和持续的支持治疗，让身体和神经系统慢慢修复。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值得欣喜。”
医生也有些震惊，没想到快要宣布死亡通知的人，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叶轻瑶的眼球极其缓慢地转动，那双蒙着雾气的眼睛，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执念，艰难地在病房内搜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