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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为证
紫霄宫的琉璃瓦在九霄晨光里流淌着碎金般的光泽,张兴东捻着玉笏的手指却微微发沉。案头的星轨图上,代表西天的象限正泛起诡异的紫晕,像被打翻的胭脂盒染了色。千里眼刚在南天门外回报,印度教的湿婆神庙上空出现了百年不遇的星象异动,一颗本该属于北斗的辅星,竟偏轨坠向了恒河平原。
“陛下,需不需传太白金星来推演凶吉?”侍立一旁的千里眼躬身问,额间的天眼还残留着观星后的灼红。
张兴东却摆了摆手。他指尖划过星轨图上的紫晕,那里隐约浮现出个模糊的身影,像朵在晨雾里摇曳的优昙花。这是他执掌三界以来第三次见到这样的异象——第一次是孙悟空大闹天宫前,第二次是沉香劈华山时,而这次的预感,竟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热,像初春融雪渗进冻土。
“备云辇,朕要亲自去看看。”他解下腰间的玉带,褪去十二章纹的龙袍,换上身素色道袍。金銮殿的梁柱间立刻响起细碎的骚动,二十八星宿在梁上探头探脑,谁都知道这位万年不变的玉皇大帝,竟要为颗偏轨的小星动驾凡尘。
恒河岸边的晨雾还没散尽,奎丽正跪在湿婆神庙的石阶上,将刚采的莲花放进铜盆。她腕间的银镯突然发烫,抬头时正看见团流光从云层坠下,在河面砸出圈金红色的涟漪。那不是流星该有的样子,倒像块被人失手掉落的琉璃,在水波里沉浮闪烁。
“是湿婆神的恩赐吗?”她踮着脚踩进浅滩,纱丽的边缘被河水浸得透湿。指尖触到那东西的瞬间,冰凉的触感里竟裹着丝暖意,像握着块凝了晨露的月光石。石面上布满细密的纹路,转动时会映出漫天星斗,恍惚间竟能看见北斗七星在其中缓缓流转。
“这可不是你们神庙该有的东西。”身后突然传来清朗的男声。奎丽慌忙转身,看见个穿着素白衣衫的男子站在岸边,黑发被晨风吹得微扬。他的眼睛像最纯净的琉璃,望过来时,竟让她想起恒河深处传说中的水神。
“是你掉的?”她把石头往身后藏了藏,指尖却被石面突然亮起的纹路烫了下。
男子笑了,眼角泛起浅淡的细纹:“算是吧。它本该待在天上,看管人间的时序流转。”他伸手时,奎丽看见他掌心有块和石头纹路相似的印记,只是颜色更深些,像用朱砂拓印的星图。
当石头被放回男子掌心,那些流转的星斗突然定住,化作道金光钻进他的印记里。奎丽这才发现,刚才还密布晨雾的河面,此刻竟豁然开朗,远处的朱木拿河与恒河交汇处,正升起轮比往常更明亮的朝阳。
“我叫张兴东。”男子收起手,“你呢?”
“奎丽,是这神庙的侍花女。”她低头绞着湿了的裙摆,忽然想起祖母说过的话,当异邦的神只踏足这片土地,河水会改变流向,星辰会偏离轨道。
那天之后,张兴东总在清晨或黄昏出现在神庙附近。有时是坐在菩提树下看她浇花,有时会指着天边的星子,告诉她那颗最亮的是太白金星,那颗拖着尾巴的是彗星。奎丽则教他辨认恒河边的草药,讲湿婆神用头发接住银河的传说。
“你们的神,也会烦恼吗?”一次,她见他望着西天的晚霞出神,忍不住问。
张兴东折了支莲花递给她,花瓣上的露珠滚落下来,在他指尖凝成颗小小的水球:“会啊。比如要管着太阳按时起落,要看着月亮圆了又缺,还要提防有些星星调皮乱跑。”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被霞光染红的侧脸,“只是最近发现,有些事比看管星辰更有意思。”
奎丽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像被风吹乱的经幡。她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恒河与天河,还有凡人无法想象的界限。直到那天,神庙的祭司发现了她藏起来的、从张兴东那里学来的星图,怒斥她私通异教,要将她绑去献祭给河神。
捆仙绳勒得手腕生疼时,奎丽望着湍急的河面,突然想起张兴东说过,所有星星最终都会回到自己的轨道。可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恒河的莲花已经开了三茬,她腕间的银镯总在他靠近时发烫。
就在祭司举起弯刀的瞬间,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本该正午高悬的太阳被团祥云遮住,云层里滚出低沉的雷鸣,却不见半滴雨落下。张兴东踏着金光落在祭坛上,素白的道袍不知何时已换成了绣着日月星辰的龙袍,周身的气压让所有人都跪伏在地。
“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朕看中的人?”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河岸都在微微震颤。捆仙绳在他目光扫过时寸寸断裂,奎丽跌进个温暖的怀抱,听见他胸膛里沉稳的心跳,像天河深处最恒定的那颗恒星。
“可她是凡人,是异邦的女子。”老祭司颤抖着抬头,“您是三界之主,怎可为了她……”
“三界之主,就不能喜欢朵恒河边的莲花吗?”张兴东低头看着怀里的奎丽,眼底的威严尽数化作柔光,“星辰运行有其轨,可心之所向,从来由不得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