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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衣服摩擦的窸窣声和曲腿跪坐于席垫上的轻微响动。苟曦知道苟修已经在自己侧后方的席位上落座,他头也不回,只是朝后随意地挥了挥手:“拿一只觞来。”
“诺。”站在十步外如同一尊雕塑的给使立刻躬身应答,脚步无声地快速离去,很快便捧着一只干净的酒觞返回,轻轻放在苟修面前的案几上。接着,他又端起放在地上的一只盛酒的铜斛,为那新觞斟满了乳白色、略带浑浊的酒液,然后再次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垂首侍立。
苟曦这才微微侧身,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向台基下方那可以俯瞰大半的廪丘城。他的头向后仰着,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欣赏:“阿修,你来看,这座城,从这高处望去,是不是依旧很壮丽啊?”
从这“壮丽”的视角看去,棋盘格般的廪丘城内,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行人稀疏得像爬行的蚂蚁,寥寥无几。只有几处屋顶稀稀拉拉地冒出几缕若有若无的、缺乏热力的炊烟。整座城市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闷与了无生气。
更远处,越过巍峨的城墙,是一片片显然疏于打理、显得有些荒芜的田地,与远方茂密得近乎阴森的森林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是啊,二叔,这座城…还真是一座好城。”苟修的目光顺着望去,语气恭维,却显得有些空洞乏力,他显然并未真正领略到苟曦话中的意味。
苟曦慢慢转过身来,不再看那“壮丽”的城池。他双手支撑在身前的小案几上,身体前倾,侧脸对着案几旁的苟修,语气平淡无波:“什么事?”
几上炙猪肉的油腻香气与酒液的微醺气息混合在一起,弥漫在两人之间。
苟修立刻微微向前探了探脖子,压低声音道:“东平那边传来消息,太守马清正在大肆搞什么分地给贱民,动静不小。我们是不是…该立刻派人过去训诫一番,让他知道分寸?”
“训诫他?”苟曦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反问道:“你想通过训诫,达到什么目的?”
“这……”苟修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噎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头,嘴巴张了张,一时语塞,活像被一根无形的鱼刺卡住了喉咙,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只觉马清此举挑战了权威,却未曾深思更深层的用意和后果。
苟曦不再看他,将右手伸进左手宽大的袖袍之中摸索。片刻,当他的右手再次抽出时,指尖已然夹着那面冰冷狰狞的“睚眦”铜牌。他将铜牌“啪”一声轻放在案几上,与酒觞、菜碟并列,显得格格不入。
“你来说说,”苟曦的目光落在铜牌上,声音低沉,“刺杀马清的那伙人,当真是东海王派来的吗?”
苟修拿起酒觞,猛喝了两口那辛辣的乳白色酒液。他端着觞,两只眼珠滑向那枚腰牌摇头道:“以侄儿愚见…不太像。此举过于直白粗暴,不似东海王素来的风格。”
“那这牌子,又作何解释?”苟曦用手指点了点那睚眦纹样。
“侄儿怀疑…是有人故意嫁祸。”苟修放下酒觞,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酒渍,“眼下我们正与东海王那边暗中接触,商谈条件。会不会是…长沙王那边设下的离间计?想让二叔您与东海王心生嫌隙,他好从中渔利?”
苟曦抓起铜牌,在掌心慢慢摩挲着,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和凹凸的纹路。
“长沙王派刺客假意暗杀他自己派来的马清,结果却只杀了一个金文,然后再故意留下这块东海王府的牌子?”他撇着嘴,缓缓摇了摇头,眼神深邃,“不会。我跟了长沙王那么多年,他的手段,我太了解了。”
“那…侄儿愚钝,请二叔明示。”苟修一时有些无措,伸手从盆里抓了一块炙肉,塞进嘴里咀嚼起来,试图掩饰困惑。
“明目张胆派遣刺客行刺,确实不是东海王的风格,这一点你说得对。”苟曦斜睨了正在吃肉的侄子一眼,“这更像是已故河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