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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偶像的盛夏狂想
林深站在全息投影幕前，看着屏幕里的少女抬手拂过不存在的发丝。夏语的睫毛在虚拟打光下投出浅影，薄荷绿的瞳孔里盛着定制化的温柔，开口时连尾音的颤音都经过声纹算法校准：“谢谢各位来到‘星芒’的线下见面会，接下来要唱的这首歌，送给每一个陪我走过三百天的你。”
场馆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穿薄荷绿应援服的粉丝举着荧光棒组成星海，前排有人举着“夏语老婆”的灯牌，灯牌边缘还贴着夏语出道时的虚拟形象贴纸。林深捏了捏眉心，指尖触到衬衫第二颗纽扣——那是上周紧急加开的董事会上，副董事长王启明摔碎的玻璃杯溅到他衣服上的痕迹。
“一个代码堆出来的假人，凭什么要我们掏空家底？”王启明当时把季度财报拍在桌上，打印体的“虚拟偶像项目亏损五百万”像道猩红的伤疤，“传统娱乐公司搞什么元宇宙？你看看现在的顶流爱豆，哪个不是靠真人秀圈粉？”
林深扯了扯领带，视线落回舞台中央。夏语正随着旋律抬手，全息投影的裙摆绽开成铃兰形状，粉丝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这个虚拟形象的初始设定是“十六岁的音乐系少女”，但上周数据部门提交的用户画像显示，核心粉丝群体是三十五岁以上的男性程序员，他们在夏语的专属APP上平均每日停留两小时，为虚拟礼物“星芒之吻”的月均消费超过三千元。
“林总，衍生品区的预售破纪录了。”运营总监小陈的声音带着气喘，手里的平板跳出实时数据，“限量版的夏语声纹闹钟卖了一万两千个，还有粉丝包下了市中心的LED屏，要给夏语庆生。”
林深接过平板时，指尖划过屏幕上跳动的数字。三个月前他力排众议启动“夏语计划”，用公司一半的流动资金买断了顶尖的动作捕捉技术，还挖来游戏公司的首席建模师。那时王启明在会上冷笑：“等你烧完钱，就知道虚拟人没有心，成不了气候。”
后台的监控屏突然亮起红光。技术主管张姐的声音带着电流音：“林总，夏语的实时渲染系统出了点问题，可能是……”
话音未落，舞台上的夏语突然顿住。原本流畅的舞蹈动作变得卡顿，像老式录像带被卡住，薄荷绿的瞳孔闪烁两下，突然弹出一行乱码。场馆里的欢呼瞬间变成骚动，前排的粉丝茫然地举着灯牌，有人开始喊“夏语怎么了”。
林深冲进技术间时，张姐正疯狂敲击键盘，屏幕上的代码流成绿色瀑布。“是核心算法被攻击了。”她的眼镜滑到鼻尖，“对方植入了一段恶意程序，正在篡改夏语的声纹库。”
屏幕上的乱码突然重组，夏语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完全不像预设的清甜嗓音：“你们喜欢的，不过是虚假的幻影。”
场馆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林深抓起对讲机：“立刻切断全息投影，启动备用预案。”
备用预案是真人coser。当穿着夏语同款薄荷绿连衣裙的女孩从侧台走出时，台下的骚动更甚。有人开始扔荧光棒，喊着“骗子”，后排的粉丝已经开始退场。林深看着监控屏里逐渐稀疏的人群，突然想起上周在粉丝论坛看到的帖子——有人说夏语的眼睛里有星辰，因为那是用猎户座星云的数据建模的。
“查到攻击来源了。”张姐突然抬头，屏幕上跳出一个IP地址，“是王副总授权的外部服务器。”
林深的指关节捏得发白。他推开技术间的门，正撞见王启明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把玩着手机，屏幕上是娱乐头条的推送：“虚拟偶像夏语舞台事故，全息技术遭质疑”。
“林总，这就是你押宝的未来？”王启明晃了晃手机，“一个程序出错就会崩坏的假人，怎么跟真人爱豆比？”
“至少她不会塌房。”林深盯着他，“不会像你力捧的那个流量明星，上个月刚因为偷税被封杀。”
王启明的脸色瞬间涨红：“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粉丝刷的数据、买的周边，不过是自欺欺人！他们爱的不是夏语，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影子！”
这话像根针，刺破了林深一直紧绷的神经。他想起上周去数据中心，看到程序员老周对着夏语的待机画面发呆。那个四十岁的男人鬓角有了白发，屏幕上的夏语正笑着说：“周哥，今天的代码写得很棒哦。”老周说，他女儿在国外留学，夏语的声音很像小时候的她。
“王副总，”林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明天上午九点，召开紧急发布会。”
发布会的现场挤爆了记者。林深站在台上，身后的大屏幕循环播放着夏语的成长轨迹：从最初的粗糙建模，到第一次直播时卡顿的声线，再到粉丝剪辑的“夏语名场面”合集。当放到粉丝用夏语的音源制作的生日歌时，台下有记者低头抹了抹眼睛。
“昨天的事故，是我们的技术疏漏。”林深鞠躬时，领带垂到讲台边缘，“但夏语不仅仅是代码。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来自三千名舞蹈老师的动作捕捉；她唱的每首歌，都有原创音乐人熬夜创作；她的粉丝群里，有人因为夏语认识了挚友，有人在她的鼓励下考上理想的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