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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撤回通知,两家中止意向,这是上周的数据……”
会议室内,常务副区长丛丽丽的汇报声低涩沉闷,众人皆默。空气凝滞得似乎要滴下水珠。
我指节敲响桌面,清脆叩击惊醒了沉寂。
“走!亲自去趟那些企业,让他们看看现在的云峡。”
登门拜访,坦诚沟通四个小时,对方却摔开资料:“你们云峡名声臭透了!”
我拾起散落文件递回:“环境报告在这儿,污流变清是真,指标在册也是真。”
门重新关上,会议室仿佛重燃明灯,电话铃声响起:“秦书记……我们愿意重新考察云峡。”
会议室内弥漫着一股近乎窒息的沉闷。窗外阴云低垂,光线黯淡得厉害,仅有的几道微光透过玻璃,在会议室长桌上投下长长的、令人压抑的影子,映得众人脸色越发晦暗。常委副区长周明的声音平缓低沉,却字字敲在众人心头:“……星辉科技正式发函撤回前期落户协议,隆基精密电子明确表态暂停二期投资考察,远鸿生物制药暂时中止合作洽谈。此外,上周还有两家原本意向强烈的企业发来通知,表示暂时不考虑落户云峡。这是招商部门梳理的最新数据。”他把手中那份薄薄的汇报材料轻轻推至桌子中央,纸张摩擦过光滑的木质桌面,发出轻微的、刺耳的沙沙声。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固体,压在每个与会者的肩上,没人开口,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而艰难。
窗外的天色愈发昏晦,浓云重重地垂下来,似乎紧贴着大楼顶端,更添几分山雨欲来的迫人气息。
所有目光都沉甸甸地投向长桌尽头那个凝坐不动的人影。秦风垂首审视自己面前的笔记,握在指间的钢笔许久未动,深色笔杆映着窗外透进的黯淡微光,只有尾端的一点金属笔夹反射出冰凉的锐意。时间像被无形的胶凝住了。突然,指关节在桌面上不轻不重连敲三下。
“笃!笃!笃!”
声音清亮突兀,宛如三记警钟,震散了满室沉闷。寂静瞬间被击碎,所有人都抬起头,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
“质疑环境?担心政策不稳?说到底,是对我们缺乏信任!”秦风抬起眼,视线缓缓扫过围坐一圈同僚的脸,目光沉静却带着穿透的力度,最终定格在周明那份几乎无人敢碰的简报上,“疑虑的根子在那里,我们就去把它拔掉!”他轻轻推开面前的笔记本,“既然电话、文件说服不了别人亲眼所见,那我们就——”
“走!”他站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椅脚摩擦地面发出短促声响,“收拾东西,今天下午出发。去当面谈,去请他们‘回来看看现在的云峡’。”
飞机穿透厚重云层,舷窗外倏然展开一片刺目的、近乎燃烧的金黄落日云海,光芒灼人眼目。几个小时前云峡压抑的会议室,瞬间被抛入这壮阔景象背后无法企及的幽邃。
秦风的第一站,落在南方经济重镇——张启元执掌的启瑞科技园。抵达时,日头已经西斜,园区的现代化轮廓在黄昏中显得分外硬朗,沉默而威严。
对方的态度果然如同预料——礼貌而疏远。寒暄未几,启瑞集团董事长张启元的笑容便如同薄冰消融般淡了下去,语调矜持中夹带着几乎不加掩饰的冷淡:“秦书记舟车劳顿亲至,启瑞十分感谢。不过,恕我直言,”他微微摇头,带着几丝久经商场后挥之不去的一点疲惫感,“‘重污染难根除、环保像一阵风’,云峡的名声在外头并不算好,顾虑重重的朋友,不少啊。”
秦风身后几位随行干部的脸上都难以掩饰地掠过一丝僵硬与紧张,他本人却只是轻轻颔首,示意秘书拿出厚厚一沓文件。
“张总的顾虑,也是人之常情,更是我们云峡欠下的老账。”秦风的声音平和,不卑不亢,没有一丝避讳或粉饰,“正因为欠了账,才更要面对面,把账本摊开看清楚。”他没有直接反驳质疑,反而主动翻开了尘封的过往,坦然承认了伤痕。
整整四个小时。窗外华灯初上,又渐次稀疏。办公室里没有茶香,只有纸张的油墨气味挥之不去。
数据流水般滑过秦风的唇齿间——那些年污浊水流下愤怒的居民举报影像,那些被迫关停烟囱轰然倒地的照片,还有今日监测站实时传来的澄澈河流影像与权威机构的检测报告。
“……诚如张总所言,转型痛彻心扉。可痛过之后是脱胎换骨。环保绝非我们云峡的‘一阵风’,而是扎进肉里的骨刺,必须一根根剔除,再长出新骨!至于持续性?”秦风指关节轻轻叩在摊开的政府文件汇编上,“环保追责写入条例,终身负责,铁律在此。破坏旧产业容易,建设新规则最难。云峡今日所为,正是为明日立下‘百年规矩’!”语气始终平稳,内容却字字千钧,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张启元一直沉默听着,眼神深处若有所思的审视未曾消退,反而越积越浓。
“秦书记,”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平静依旧,却无形中收起了初时那种刻意疏离的距离感,“纸上得来终觉浅。云峡的变化,若有机会,我会亲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