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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伫立在指挥台前，指甲深深嵌入金属边缘。那双眼睛——不见瞳孔，亦无睫毛，唯有一片吞噬光线的纯粹漆黑，正从功德池的幽深处直直凝视而来。
纪空青喉头滚动了一下，额角渗出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他纹丝不动，连眼都不曾眨一下。
“终于……找到你了。”
声音并非从耳朵传入。它径直在颅骨内侧震荡，好似有人持钝器猛击他的脑膜。水面陡然翻腾起来，沸腾的气泡裹挟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如汹涌浪潮般涌上台阶。光点疯狂跳动，一道轮廓于蒸汽中逐渐凝聚，却始终模糊不清，宛如被雾气遮蔽的朦胧剪影。
他猛地扯断感知链接，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疼痛难忍。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就像被人用烧红的铁针狠狠戳进太阳穴，还缓慢地搅动着。
“老板！”苏尘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关切问道，“你还撑得住吗？”
纪空青没有作答。他死死盯着投影屏上的法阵模型，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敌方节点正缓缓移动，恰似一群游弋的鱼，在因果线路上来回穿梭。
虞红药踩着焦黑的灵脉残渣步入室内，灾厄之刃上滴落的血珠在地面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他们在改写因果流向。”她随意甩掉刀尖的碎肉，冷静说道，“法阵已经开始自我修复了。”
“我知道。”纪空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指腹轻轻抹过嘴角的血渍。那道意识依旧盘踞着，如同寄生虫一般紧紧贴在他的神经末梢上。
“那就让他们无法看清因果。”他果断说道。
控制台上三十七个按钮同时亮起蓝光。命格网络剧烈震颤，敌方法阵的能量流动瞬间陷入紊乱。几个关键节点爆发出逆向能量喷涌，仿佛血管被强行倒置一般。
“漂亮！”苏尘兴奋地拍了下操作台，第二批突击组已然跃入战场。
然而就在此时，功德池深处再次传来震动，比之前更为强烈，好似某种巨兽在海底翻身。
【你欠下的……不止是一笔债……】
纪空青的手掌重重压在额头，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血压在急剧升高，耳膜嗡嗡作响，充斥着高频杂音。
“老板！”
“继续推进……”他咬紧牙关，指甲几乎抠进掌心，喉咙里泛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可是——”
“执行命令！”他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撕裂感，仿佛砂纸擦过生锈的铁皮。
苏尘抿紧嘴唇，转身冲了出去。
战斗声越来越近。爆炸的冲击波震得玻璃窗簌簌作响。借贷者部队正在正面顽强牵制，虞红药则带领人马杀穿了第三道防线。
“还有两分三十秒。”机械音冷静地播报着。
纪空青抬头望向功德池。那团光愈发耀眼，几乎凝为实体。他突然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一双眼睛在注视自己——而是无数双眼睛，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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