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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的青山县笼罩在一片灰蓝色的雾霭里，兴华普法法律服务中心的灯箱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朦胧的光晕。渠成顺刚合上一份申诉材料，就听见前台传来争执声。
"我要见渠主任！"沙哑的女声带着哭腔，"我丈夫他...他只是说了几句话，怎么就成罪犯了？"
推开门的瞬间，渠成顺看见一个戴着宽檐帽的女人，围巾几乎遮住半张脸。张彩娇站在一旁，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判决书复印件："赵律师的妻子，想申请法律援助。"
会议室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周万全戴上老花镜，判决书上"传授犯罪方法罪"几个字刺得他眉头紧锁。方梅默默架起摄像机，镜头里，赵妻的手指在膝头不停颤抖。
"那天他接完电话，就不对劲了。"女人摘下围巾，眼角的皱纹里浸着泪水，"老赵说只是教对方规避风险，怎么会变成教唆犯罪？"
渠成顺调出通话记录单，11月1日那通长达23分钟的通话像根刺。根据卷宗记载，赵某正是凭借这套"安全受贿方案"，让妹夫充当"白手套"完成权钱交易。
"犯罪方法的界定很模糊。"张忠民在白板上写下关键词，"但刑法规定，只要有传授行为即构罪。问题是，赵律师主观上是否明知对方要犯罪？"
方梅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旧报纸："我查过赵某的案子，他和谢某的生态厕所项目根本没走正规招标流程。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当夜，渠成顺独自来到赵律师的律所旧址。铁锁上的锈迹还未干透，玻璃橱窗里褪色的"优秀律师"奖状在月光下泛着惨白。他蹲下身，在门缝里发现半截烟头——检测结果显示，正是赵某常抽的品牌。
随着调查深入，更多细节浮出水面。赵某的妹夫王某在笔录里提到，哥哥曾说"这方法是司法系统退休的专家教的"；谢某公司的财务流水显示，生态厕所项目的实际成本不足合同价的三分之一。
开庭当日，法庭外聚集了不少法律从业者。"如果连法律咨询都算犯罪，以后谁还敢说话？"人群中传来愤怒的议论。渠成顺站在辩护席，身后大屏幕开始播放关键证据：赵某与谢某的通话录音，清晰显示两人在10月就已谈妥贿赂细节。
"赵律师接电话时，对方已经策划好犯罪。"渠成顺举起赵某的心理咨询记录，"这些笔记证明，他当时只是从法律规避角度分析风险，并非主动教唆。"
检察官冷笑："那他为何要教对方用陌生人代收、用新手机卡通讯？"
"因为赵律师以为这是普通的商业纠纷咨询！"方梅突然站起，将一摞媒体报道甩在桌上，"案发前三个月，本地频发企业高管被勒索事件，赵律师在普法讲座上多次讲过'如何保护商业秘密'！"
法庭陷入死寂。当赵某的妹夫出庭作证，承认"哥哥只是教我怎么避嫌"时，旁听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窗外突然下起暴雨，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是无数人在无声呐喊。
二审判决下达那天，阳光穿透云层。赵律师站在法律服务中心门口，手里攥着无罪判决书，泪水滴在"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的标语牌上。渠成顺望着远处的法院大楼，突然意识到：在法律的天平上，每一个字的解读都关乎生死，而他们要守护的，不仅是条文，更是人心对公平的信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