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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到余幼嘉平白生出一种念想——
这两人若是真成了朋友,当真是一件好事。
两人的脾性,甚至连容貌都刚好相反。
一人出身寒微,却擅于操权弄势,机智权变,令天下英豪闻名丧胆。
一人出身贵胄,却善于力行趣善,安贫乐道,不迁怒,更不贰过。
寄奴若有个真心待他的好友,朱焽若有个能教他稍稍自私些的好友......
两人往后,一定也不会有争端。
说不准,哪怕将两人放在一处,想必也能泰然自处.......
滚沸的热雾弥散,被越檐而来的春风一吹,消散在余幼嘉的耳畔,连同这道念想一起杂糅交混,勾勒出一件她从前从未在意过的事情来——
那日,也是这样微微晃荡的春风之中......
寄奴曾说,‘你让他来,他给你做正夫,我给你做妾室’。
寄奴那样的脾性若是只当妾室,什么样的人能当正夫呢?
或许,得有一个宽厚仁德,品性绝佳的正夫,才能压住他。
譬如,只凭德行便能将惊才绝艳的朱载都压的抬不起头的——
......朱焽。
这两个字在余幼嘉的心头一闪而过,却又被她霎时掐灭在心中。
人与牲畜的区别在于自持。
见一个爱一个的事,谁都能做。
可有本事的永远不是妻妾成群,而是护持住自己的心。
果娃在大饥之下都没有啃下那个烙饼。
她并不饥寒交迫,更没道理既胁迫寄奴,又将心怀天下的朱焽拉进这场风月阵中。
更何况,如今她与朱焽,仍是君子之交。
朱焽做朋友,做知己,都会是上上品。
而寄奴.......
他生来,也不是注定当妾室的。
余幼嘉垂眼,将早已滚沸一会儿的铜炉自炭盆上取下,倒入滚沸的茶壶之中。
铜炉刚刚自炭盆上取下,徐徐热烟蒸腾而上。
她下意识眯了眯眼,水注便有少许偏移到了她另一手的手背之上。
下一瞬,余幼嘉便见两人四手,齐齐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拎走铜壶的拎走铜壶,端杯擦桌的端杯擦桌。
清癯青年擦拭水渍的身影微微摇摆,齿间隐约的颤抖如何也再掩藏不住:
“怎会如此......”
朱焽面露羞愧,一时不敢作声。
三人中,只有余幼嘉这当事人没当回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随口道:
“不烫,不必惊慌。”
两人的对谈太自洽,余幼嘉回过话才反应有些许不对,只得硬着头皮转向朱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