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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双面暗棋(金大安三年二月?朔州城金国驿站)
金大安三年二月廿八,朔州城金国驿站的铜铃在风雪中摇晃,海东青纹的灯笼映着积雪,将守门金兵的影子拉得老长。萧虎身着五品金吾卫服饰,腰悬伪造的 “忠孝军” 腰牌,跟着巴特尔混进驿站 —— 腰牌背面的虎纹暗记,正是母亲萧氏与金国降将约定的接头信号。
“赵统领在西跨院,” 门房的汉人兵卒低声传话,袖口的 “安” 字纹一闪而过,“只带一人,别让金人看见腰牌。”
西跨院的雕花木门紧闭,门上的海东青浮雕瞪着赤红双眼,萧虎却注意到鹰嘴微垂,正是母亲说的 “狼首低伏” 暗号。推门而入,暖阁内的炭火烧得正旺,墙上挂着金国舆图,却在野狐岭处贴着张狼头剪纸,边角绣着汉地的云纹。
“忠孝军提辖萧六,见过赵统领。” 萧虎抱拳,故意用河北口音的女真话,目光却落在书案上的狼头玉佩 —— 那是弘吉剌部的成年礼信物,与胡巴尔大叔的银戒同款。
案前批阅军报的将领抬头,浓眉下的丹凤眼带着蒙古人的狭长,却穿着金线绣海东青的金军官服。他扔来一碟奶酒,奶香中混着汉地米酒的甜:“萧提辖的女真话,比我这在中都长大的还地道。” 他忽然掀开舆图,露出底下的蒙古文密信,“帖木儿的儿子,别来无恙?”
萧虎的手按上火铳柄,却见对方解下玉佩,狼首腹部刻着 “弘吉剌?赵”—— 赵元,金国忠孝军统领,母亲曾提过的 “半狼半金” 混血将领,父亲当年在中都的旧识。
“赵统领倒是直接。” 萧虎取下腰牌,虎纹暗记在火光下显形,“我母常说,忠孝军里多义士,果然不错。”
赵元忽然冷笑,指尖划过书案上的金军布防图:“义士?我不过是金狗的鹰犬,替他们剿蒙古人罢了。” 他指向野狐岭深处,“铁木真在海东青堡,堡内三层火铳阵,每七步一机关,引信藏在海东青雕像的喙中 —— 金狗用咱们弘吉剌的狼头骨奠基,就等你们去钻陷阱。”
巴特尔的刀疤骤然绷紧:“你既知陷阱,为何帮我们?”
赵元倒了碗奶酒,酒液在盏中泛起涟漪:“我母是弘吉剌部的生女,金人灭族时,她把我塞进汉地商队。” 他摸着狼头玉佩,“上个月回故乡,看见乱葬岗的狼桩……” 声音突然低哑,“金狗连孩子都钉,留着他们的火铳阵,不如给你们当棺材。”
萧虎注意到赵元袖口露出的刺青,半只海东青半只狼头,正是胡汉混血的象征。他推过一匣虎骨清毒散:“赵统领若肯画张堡内图,这药可解你多年的寒毒 —— 我母说,你当年中过‘霜狼散’。”
赵元的手顿在半空,忽然大笑,笑声里带着十年的风霜:“帖木儿的女人,果然什么都知道。” 他撕下官服内衬,露出胸口的虎狼交缠刺青,“七年前在野狐岭,我替帖木儿挡过三箭,这刺青,是他用狼血混着虎骨粉给我刻的。”
萧虎的呼吸一滞,父亲的日记里提过 “中都赵姓义士”,却不知竟是眼前的金军统领。赵元铺开黄绢,用女真文画堡内布局,却在关键处标蒙古文:“第一层火铳阵,引信在鹰喙;第二层铁蒺藜,机关在狼眼;第三层冰牢,门锁刻着‘擒狼’二字 —— 但你们的火铳,该对着门环上的海东青爪子。”
“为何帮我们?” 萧虎盯着图上的红点,那是赵元标出的火药库。
赵元忽然望向窗外的海东青灯笼,火光在他眼中跳动:“金人以为用忠孝军剿蒙古,就能断了胡汉的根。” 他指向自己的刺青,“可他们不知道,胡汉的血,早在咱们血管里混了十年。” 他忽然压低声音,“明日押送‘狼噬散’的车队,我会换成你们的人,车底藏着打开冰牢的钥匙。”
驿站外突然传来喧哗,金兵的斥骂混着马嘶。赵元迅速收起密图,塞进萧虎手中:“金狗的鹰房来了,从地道走。” 他指向屏风后的暗门,“记住,海东青堡的鹰巢,是你们最好的炮靶。”
萧虎刚踏入地道,便听见外面传来赵元的怒吼:“搜什么搜?老子在审蒙古细作!” 接着是瓷器碎裂声,混着女真话的赔罪。地道里的风带着寒意,却吹不冷手中的密图,绢帛上的狼头与虎纹,在幽暗中泛着微光。
“少主人,这赵元……” 巴特尔摸着密图边缘的狼毛,“既是金将,又是咱们的人,会不会是陷阱?”
萧虎盯着图上的火药库标记,想起赵元胸口的刺青:“他的刺青用的是弘吉剌的狼血,狼血不会骗狼。” 他忽然看见密图背面用汉文写着:“胡儿血,汉儿泪,共饮一杯长生水”—— 正是父亲当年在中都流传的诗句。
地道尽头是条雪巷,萧虎望着驿站屋顶的海东青旗,旗角被风雪撕出裂口,露出底下的狼头纹。赵元的话在耳边回响:“金狗的火铳阵,缺了胡汉的火硝,不过是堆废铁。” 他忽然明白,赵元的双面身份,正是金人 “以汉制汉” 政策的反噬 —— 当胡汉的界限在血腥中模糊,那些被迫为敌的混血儿,终将成为撬动铁幕的暗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