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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将军府西侧的猪圈在暮春时节泛着酸腐浊气,混着隔夜猪食的馊味能熏得麻雀从檐角跌落。柳氏顶着半捆干草从猪圈角落的狗洞往外爬,镶着碎玉的锦缎裙摆早被污泥浸成深褐,在烂泥地上拖出三尺长的黑印。她用发簪撬了三夜的木栏终于松动,此刻十个指甲缝里全是干结的泥垢,左脸颊还黏着半片霉烂的豆饼——那是今早喂猪时老母猪甩给她的"加餐"。
"呸!沈微婉这个小贱人!"她啐出的泥汤里漂着草屑,想起自己被关在柴房隔壁的猪圈,每日两顿馊水都得跟老母猪抢食,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等我出去,定要把你那身贱骨头剁碎了喂狗!"
墙角阴影里忽然钻出个灰衣小厮,怀里抱着的油布包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柳夫人,您要的'东西'弄来了。"柳氏扑上去抢过布包,粗瓷瓶上"砒霜"二字用朱砂写得歪歪扭扭,瓶塞缝隙里渗出的白色粉末让她瞳孔骤缩。她抓起小厮的手腕,金镶玉的护甲深深嵌进对方皮肉:"做得好!事成之后,将军府东跨院的库房钥匙归你!"小厮疼得咧嘴,又往她怀里塞了团粗布:"夫人快换上,厨房刚走了个厨娘,您扮成新来的正好混进去。"
半个时辰后,将军府后厨的油烟裹着肉香飘出院墙。柳氏套着浆洗得发硬的青布宫女服,头上包着块沾了油渍的抹布,端着一盆带泥的青菜往灶台边蹭。掌勺的刘厨子挥着锅铲斜睨她,油星子溅在她鼻尖:"新来的?手脚麻利点,大小姐今儿要喝翡翠白玉汤,少了菜叶仔细你的皮!"
柳氏点头哈腰,围裙下的手指却死死攥着袖中的瓷瓶。她趁刘厨子转身往锅里倒骨汤的空档,像狸猫般溜到调料架前,瓶塞"啵"地一声弹出时,身后突然响起春桃清脆的嗓音:"你在干什么?"柳氏手一抖,瓷瓶在掌心转了半圈,转身时堆起的笑比哭还难看:"我、我瞧瞧有没有花椒面,想给汤提提味..."
春桃狐疑地凑近,见她发髻里还沾着草屑,右眼角糊着块没洗净的泥斑,突然指着她脸颊惊呼:"呀!你脸上是什么东西?"柳氏慌忙用袖子去擦,却把泥斑抹成了花脸,活像戏台上的丑角。正巧沈微婉端着空碗晃进来,见状挑眉时眼尾扫过柳氏藏在袖中的瓷瓶,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哟,这是哪儿来的'花脸猫'?厨房新养的宠物吗?"
柳氏心脏狂跳,指甲掐进瓷瓶冰凉的瓶身,挤出的笑纹里全是紧张:"大小姐,奴婢是新来的厨娘,给您炖了碗翡翠白玉汤。"她说着转身去端汤碗,趁沈微婉低头看碗的瞬间,将整瓶"砒霜"抖进碧绿的汤水里。雪白的粉末落进汤中时,她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沈微婉接过汤碗,用银匙拨了拨漂浮的菜叶,忽然皱眉凑近闻了闻:"不对啊,这汤怎么有股...石灰味?"柳氏的心跳几乎要撞破喉咙,强装镇定地绞着围裙:"没有啊,奴婢放了上好的龙骨汤..."
"是吗?"沈微婉突然将汤碗怼到她鼻尖,银匙在碗里敲出清脆的响,"那你先尝尝,替我试试有没有炖入味。"柳氏吓得后退半步,汤洒在青布裙上洇出深色水痕:"奴、奴婢不敢,下人怎能先尝主子的汤..."
"有什么不敢的?"沈微婉挑眉逼近,鞋尖碾过柳氏裙角的泥渍,"难道你在汤里下了毒?"这话音不高,却让满厨房剁肉的、烧火的下人们全停下了手。柳氏脸色煞白如纸,正要辩解时,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绞痛,像是有把钝刀在五脏六腑里搅动。
她早上逃跑时囫囵吞了半块冷窝头,刚才紧张过度,顺手抓起灶台边的凉茶灌了一口——却忘了那是春桃给沈若柔准备的"惊喜":足足放了三倍剂量的巴豆粉,原想整治来蹭饭的堂姐,此刻却在柳氏腹中炸开了锅。
"我...我肚子疼..."柳氏捂着肚子弯下腰,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花脸往下淌。沈微婉故作惊讶地退后两步,声音里带着夸张的担忧:"哎呀,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刚才那'砒霜'起作用了?"话音未落,柳氏"嗷"地一声扔掉汤碗,捂着屁股冲向茅房,青布裙后迅速洇出碗口大的深色污渍,所过之处弥漫开可疑的臭气。
春桃捂着嘴瞪圆了眼:"小姐,她、她真下毒了?"沈微婉捡起地上的粗瓷瓶,拔开瓶塞闻了闻,突然笑得前仰后合,银簪上的珍珠坠子直晃:"傻丫头,这哪是砒霜?分明是西街王记药铺的'强效通利散'!"她晃了晃瓶子,里面的白色粉末簌簌作响,"昨儿个殿下就派人换了药,专等她自投罗网呢!"
厨房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烧火的小厮笑得蹲在地上,刘厨子用锅铲敲着灶台直乐。沈微婉端起那碗漂着巴豆粉的汤,对着茅房方向扬了扬:"婶娘慢用啊!不够我再让厨房给您续碗'加料版'!"
半个时辰后,两个家丁捏着鼻子从茅房架出柳氏。她浑身瘫软如烂泥,青布衣服上沾满秽物,头发散乱地黏在脸上,嘴角还挂着未擦净的呕吐物。沈微婉站在廊下,用苏绣帕子掩着口鼻,看着她被架到院中央:"婶娘,您这'最后挣扎'可真够'惊艳'的,就是味道有点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