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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府内,铜灯刚刚被添上了新鲜的灯油,灯芯在油中欢快地跳跃着,散发出明亮而温暖的光芒。苏锦璃静静地坐在桌前,将楚君逸精心雕刻好的镜钮放在灯下,仔细端详着。
这镜钮工艺精湛,线条流畅,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仿佛一件艺术品。苏锦璃不禁为楚君逸的技艺所折服,她轻轻转动着镜钮,观察着光线在镜面上的反射。
就在这时,镜面反射的光晕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苏锦璃心中一惊,连忙定睛看去。只见那黑影的手形非常特别,食指的第二节有一处明显的弯痕,这是常年握刻刀的人才会有的痕迹。
苏锦璃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工部侍郎。那位侍郎掌管着宫灯的营造工作,上个月他刚刚进献了一百盏精美的“走马灯”给皇宫。而此刻,这窗纸上的手影,竟与那侍郎的手如此相似。
更让苏锦璃感到惊讶的是,那灯影里的人物,竟然与楚家的旧部长得一模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苏锦璃的心中涌起了无数的疑问,她决定要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
"工部侍郎昨夜去了趟冷宫,"楚君逸将刚温好的米酒递给她,陶碗的暖意漫过指尖,"暗卫说他给废妃送了盏'长信宫灯',灯座的铜环里缠着根丝线,烧断后掉出张字条,上面的'救'字用的是'飞白体',笔锋的转折处有个小勾——是侍郎独有的写法,他年轻时临摹《兰亭序》,总在'之'字的捺笔加这小勾。"他突然捂住胸口,咳嗽声撞在窗纸上,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苏锦璃放下镜钮,从锦盒里取出片鳞甲——是从侍郎的马车轱辘上刮到的,鲛鱼皮做的,边缘有处锯齿状缺口,与三年前军械库失窃的甲胄碎片完全吻合。"那废妃原是镇国公的女儿,"她用银簪挑起鳞甲上的蜡渍,"蜡里掺了松香,是侍郎造箭时常用的黏合剂,他给禁军做的箭羽,箭杆与箭头的连接处就涂这个。"
案头的机关鸟突然振翅,嘴里衔着张碎布。楚君逸展开一看,是块宫灯纱,上面有半朵牡丹,花瓣的纹路里藏着极细的金线,烧过后凝成小球——是江南织造局的"盘金绣",去年镇国公旧部叛乱时,他们的旗帜上就有这种金线,当时都以为是西域的手艺,原来出自侍郎的远房表亲之手。
"侍郎的表亲在织造局当差,"苏锦璃往米酒里加了勺桂花蜜,"上个月领了十匹'火浣布',说是给御书房做窗帘,实则这布遇火会显出字来——当年镇国公伪造的'勤王诏',就是用这布写的,字里掺了硝石,遇火更亮。"她突然压低声音,"暗卫查到,侍郎在自家地窖里藏了百盏宫灯,灯油里掺了硫磺,点燃后会冒出绿烟——是召集旧部的信号,与三年前叛乱时的信号完全相同。"
楚君逸将碎布凑近灯苗,金线果然融成小球,在纸上留下个圆斑:"这圆斑的大小,正好和宫墙上的箭孔吻合,他们怕是想在灯宴时用火箭射穿宫灯,让硫磺烟飘进御书房,趁乱劫持陛下。"他用指尖敲了敲桌角,"沈砚让人查了工部的账册,侍郎近三个月领的桐油比往年多了五倍,这油混着松香,燃烧时的烟柱能冲天三丈——是给城外的旧部报信的。"
三更的梆子响时,苏锦璃正帮楚君逸整理衣襟。他要去赴侍郎的"赏灯宴",袖袋里藏着块磁石,能吸住宫灯里的铁制机关——那些宫灯的烛台都是空心的,里面藏着淬了毒的银针,灯座转动时就会射出,而这磁石能让银针提前落地。
"宴会上的点心别碰,"苏锦璃替他系好玉佩,玉坠的棱角硌着掌心,"侍郎的厨子是镇国公家的旧仆,拿手的'莲蓉酥'里总掺点'麻沸散',用的是曼陀罗的种子,去年我们查叛乱余党时,就在他们的干粮里发现过。"她往他怀里塞了包紫苏叶,"这叶子嚼碎了能解麻沸散的毒,你假装擦汗时多嚼几片。"
灯宴设在侍郎府的后花园,百盏宫灯悬在树梢,光影在地上织出复杂的图案。侍郎举着酒杯笑道:"楚公子看这灯影,像不像当年楚大人绘制的星图?"楚君逸仰头饮尽,眼角的余光瞥见西北方的宫灯影里,藏着个"镇"字——是镇国公的标记,用的是"漏笔",竖画比正常的短半寸,与三年前诏书上的写法分毫不差。
酒过三巡,侍郎突然拍了拍手,盏巨大的"走马灯"被推上来,灯影里的人物突然变了,成了楚父与镇国公密谈的模样。"楚大人当年可是镇国公的座上宾,"侍郎的声音带着寒意,"这灯影是按当年的'目击者'描述做的,连楚大人袖口的'北斗纹'都分毫不差——公子要不要摸摸这灯架?上面的刻痕,可是用楚大人的佩剑划的。"
楚君逸伸手去摸,指尖突然在灯架后碰到个凸起——是机关的按钮。他不动声色地按下去,灯影里的人物突然变了,成了侍郎与镇国公旧部密谈的场景,原来这灯是双层的,外层是诬陷楚家的画,内层才是真的,而这机关是苏锦璃提前让人改装的,用的是她祖父传下的"转心轴",只需要个暗扣就能切换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