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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宫的帐幔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陆九渊的话像根细针,正往嬴政心尖上扎。
"陛下可知,商汤伐桀时,桀王的本命灯碎成齑粉?"他指尖叩了叩案上那盏青铜灯,灯焰应声拔高三寸,"武王伐纣那日,纣王一息尚存,灯芯已先崩裂——天命从来不是刻在鼎上的铭文,是黔首的眼泪,是道旁的饿殍,是孟姜女哭倒的长城砖。"
嬴政的指节在玉璧上掐出青白印子。
那玉璧是赵姬在他继位那日亲手系上的,当时母亲说"吾儿当为天下主",可此刻玉璧的凉意顺着掌心往上窜,他忽然想起昨日博浪沙道边的老妇——她怀里的小孙儿脸白得像新刷的墙,哭腔撞在驰道的青石板上:"始皇帝修的驰道能跑战车,可跑不过饿殍啊!"
"陛下扫六合时,这盏灯亮得比咸阳宫的千盏金灯还盛。"陆九渊的声音突然放柔,指尖抚过灯身斑驳的铜纹,"可后来呢?
阿房宫的瓦当压死多少匠人?
骊山陵的封土埋了多少童男童女?
陛下的长生药是用黔首的骨血熬的。"
帐外的沙暴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嬴政脸上割出明暗两半。
他忽然想起去年东巡时,齐地儒生跪在道旁献《封禅书》,他嫌他们啰嗦,让卫士抽了二十鞭——那老人的血溅在竹简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纣王建鹿台时,说'我命在天不在民'。"陆九渊突然提高声音,灯焰"啪"地炸出个灯花,"结果鹿台烧起来那天,他抱着满屋子珠玉,听不见外面的哭嚎。
陛下现在,听见了么?"
嬴政猛地站起,腰间玉璧"当啷"撞在案角。
他胸口剧烈起伏,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出"朕乃始皇帝"那句惯常的话——帐幔外章邯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可将军没进来,只把呼吸放得极轻。
"先生是来羞辱朕的?"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青铜,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案几的榫卯,"当年六国遗老骂朕,现在连方外之人也要指手画脚?"
"羞辱?"陆九渊忽然笑了,从袖中摸出块醒木拍在案上,"当年在下说《荆轲刺秦》,说到陛下绕柱而走时,茶馆里的老卒拍桌子喊'该杀';说《焚书坑儒》时,说书棚外跪了三十七个书生——他们不是骂陛下,是怕。"他俯身凑近嬴政,"怕陛下的剑再砍向手无寸铁的百姓,怕陛下的驰道只跑战车不跑粮车,怕陛下的长生药要拿他们的命来换。"
嬴政后退半步,后背抵上鎏金屏风。
屏风上的云纹龙纹在烛火里游移,像要活过来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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