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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露时，临川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里还残留着恐惧，但更多的是坚定。
他紧紧盯着苏念卿，认真地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姑姑，我要变强！”
苏念卿愣了一下，随即将他抱得更紧：“好，姑姑和你一起变强！”
“嗯，姑姑相信临川以后会变很厉害的。”苏念卿还担心小家伙被昨晚的事情吓到，没想到反而变成好事，有了上进之心，挺好的。
“临川，今天开始姑姑要去上工了，你要跟姑姑一起吗？”
“要的，我可以帮姑姑。”小家伙快速地吃着东西，开始学着苏念卿的样子收拾东西。
两人各自挎了个水壶，带了一顶帽子就朝着大队部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生产队晒谷场上，露水还未被阳光蒸干，二十来个知青三三两两站在土坯墙下，鞋底碾着草屑发出细碎的声响。
苏念卿攥着临川的小手站在后排，昨夜因为临川梦魇，她只睡了两个时辰，眼下乌青浓重，目光扫过人群时，突然定在那个梳着油亮大辫子的姑娘身上。
那是赵丽，也是前两天刚下乡的知青，此刻正挨着小队长说话，辫梢扫过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嘴角挂着甜腻的笑。
苏念卿攥紧临川的手，想起回村的第一天，赵丽和吴丽华对她带着一个孩子下乡的满满嫌弃和恶意，直觉这人今天是要搞事情。
“都安静！” 小队长拍了拍挂在脖子上的铁皮喇叭，“今天新来的知青苏念卿，” 他抬手朝苏念卿的方向指了指，晒得黝黑的脸膛毫无表情，“去沤肥组，跟老周头搭手。”
人群里响起几不可闻的嗤笑。
苏念卿眉尾微动，听到周围人的嗤笑，就知道这一定不是个什么好差事。
就听到身旁两个知青交头接耳，其中扎麻花辫的姑娘压低声音：“完了完了，这可是最累的活儿，这新来的苏知青是得罪了人了吗？”
另一个戴眼镜的知青推了推镜框，苦笑道：“可不是，开春要泡粪池、翻秸秆，天天踩在齐膝的腐草里捞粪球，我去年干过半个月，那味道洗了十几次澡都散不掉，男知青都躲着走呢。”
她感觉到临川的小手在掌心里蜷了蜷，抬头时正撞见赵丽转过来的脸，那双画着细眉的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
“等等，小队长。” 赵丽忽然开口，扭着腰肢走过来，辫梢在晨光里晃成一道黑影，“我瞧这小娃娃挺伶俐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他帮着喂喂鸡？村里的鸡仔正缺人看顾呢。”
四周的窃笑突然明晰起来。苏念卿按住正要开口的临川，向前半步挡在孩子身前。
她闻到赵丽身上若有似无的雪花膏味，与晒谷场上的牛粪味混在一起，刺得鼻腔发疼。
同为新知青，赵丽却急着在小队长面前表现，还想拿孩子当垫脚石，这让苏念卿心头腾起无名火。
“赵知青记性不大好？”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临川不是知青，粮食关系可不在这里挂着......” 她故意拖长尾音，“再说了，四岁的孩子能拎得动鸡食盆吗？赵知青这么热心，不如先教教我们，怎么在下乡头两天就学会踩着别人往上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