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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叹了口气:“你可知为何这镜中女子与你生得一般无二?你本是双生之胎,妹妹与你同产,却被...被你抢了生机。”
月白只觉耳边嗡鸣。十年来她从未听人提过“双生”,父亲总说“阿月是家里的小太阳”,奶娘总说“姑娘命里带贵”,可此刻道长的话像把刀,剖开了她记忆里最隐秘的伤疤。
那夜子时,月白跪在妆台前,镜面蒙着层白霜。她想起道长说的“心头执念”,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笑,想起乳母总在她生日时叹气:“要是二姑娘还在,该和你一起吃长寿面了。”
她颤抖着摸出那面铜镜。镜钮是缠枝莲纹,刻着“永结”二字——母亲的名字里有“永”,父亲的名字里有“结”。
“阿月,你终于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月白缓缓回头,镜中女子正倚在门框上,穿着月白绣并蒂莲的衫子,发间别着那支褪色的银簪。她的脸比月白更苍白,眼底却有团火在烧。
“你是谁?”月白的声音在抖。
“我是阿棠。”女子走近,每一步都在青砖上留下浅淡的水痕,“你妹妹,阿棠。”
月白的太阳穴突突跳着。记忆的碎片突然涌来:产房里红绸翻飞,接生婆举着两个襁褓哭号,母亲攥着铜镜喊“保阿月”,父亲红着眼眶说“好”,然后将另一个襁褓塞进老仆怀里,“送城外尼姑庵,莫要让人知道”。
“他们把你丢在庵里,你不肯走,每天趴在庵墙上等我。”阿棠的手抚上月白的脸,“我嫁人生子那天,你穿着红嫁衣站在喜棚下,我认得出那支银簪——是我走前塞在你枕头下的。”
月白后退两步,撞在妆台上。铜镜摇晃着,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一个是穿红嫁衣的自己,一个是披麻戴孝的阿棠,两人脸上的泪痕混在一起,滴在铜镜上,发出细碎的脆响。
“你恨我么?”月白轻声问。
阿棠摇头:“我恨的是他们,是他们说‘只能保一个’,是他们用你的命换我的命,却又怕我知道真相,把我锁在镜子里。”她的手指划过镜面,“这些年我看着你长大,看你嫁人生子,看你守着空闺掉眼泪。我知道你也在恨,恨自己为什么活下来,恨这面镜子为什么总照出我。”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声。阿棠的身影开始变淡,镜面上的水痕凝结成字:“月白,我不是来害你的。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你的替身,我是阿棠,是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