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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雪下得又大又急,西市的炭铺前围了一圈人,都伸着脖子往街心望。一辆青帷马车碾过雪泥,停在朱雀门前,黄门官掀开帘子,捧出个朱漆匣子,匣中裹着块灰扑扑的布——正是西域进贡的"火浣布"。
消息像长了翅膀。第二日早朝,皇帝刚坐定,大太监就捧着火浣布跪伏:"陛下请看,此布产自葱岭以西,名曰火浣。寻常污渍,投入火中一烧,便如新布!"
金銮殿里炸开了锅。有的说定是仙人所织,有的猜是天山雪水浸过的灵蚕丝。皇帝捻着胡须,命人取来半杯茶泼在布上,又命小宦官举着火把凑过去。只见那茶渍遇火"噼啪"作响,青烟腾起片刻,布面竟真如被揉皱的纸,慢慢舒展开来,半点污痕也没剩。
"神物!"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满殿人都伸着脖子看。只有坐在角落的织造署老匠周师傅,眯着眼睛用指节蹭了蹭布面——他摸出了门道:这布虽软,纤维却比寻常丝绸粗粝,摸着像砂纸擦过手心。
当晚,周师傅缩在织机后的矮凳上,就着油灯拆火浣布。他干了三十年织造,经手过吴绫越锦、蜀锦杭绸,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布。线缕极细,却韧得像铁丝,用铜针挑开,竟能数清每一根纤维——寻常棉麻丝绸的纤维早散了,这布的丝却根根分明,泛着暗褐的光。
"师父,您熬坏眼了。"徒弟阿福端来碗热粥,"皇上都夸是神物,您何苦瞎琢磨?"
周师傅没接话,把布凑到烛火边。火苗舔过纤维,布面竟没焦,反而渗出些细白的粉。他凑近些闻,有股淡淡的土腥气——像极了去年去终南山采石棉时,矿洞里飘的味道。
"阿福,明日备辆车。"周师傅把布收进木匣,"咱们去终南山。"
终南山的雪比长安更猛。周师傅裹着老羊皮袄,跟着矿工往深处走。矿洞里寒气砭骨,石壁上却嵌着些灰白色的"石头",用手一抠就掉渣。
"这就是石棉?"阿福捏起一撮,"软乎乎的,像棉花。"
"傻小子。"周师傅用锤子敲下块巴掌大的石棉,"这东西遇火不燃,古人叫它'火浣石'。我年轻时候在矿上见过,说是烧不化的石头,没想到能纺成布。"
矿工们围过来笑:"周师傅好记性!十年前您来收石棉,说要织防火的帐篷,后来没下文,我们还当您逗我们玩呢!"
周师傅没接话,蹲在矿洞里仔细看石棉的纹路。石棉纤维细如发丝,却韧性十足,织工若能把它捻成线,再上机织布,倒真能做出"火浣布"。可难点在哪儿?他摸着石棉,突然想起矿工说的"烧不化"——石棉虽耐高温,可纤维太脆,纺线时容易断。
"得掺点别的东西。"周师傅拍了拍膝盖,"棉线软,石棉韧,把它们绞在一起,或许能成。"
从终南山回来,周师傅把自己关在织机房里。他把石棉纤维撕成细缕,又取了江南的上等棉线,试着用纺车绞合。头回纺出来的线像麻绳,硬得硌手;第二回掺多了棉线,烧起来直冒黑烟;第三回调整比例,线倒是软了,可织到一半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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