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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宫城深处,一场规格更高、却暗流涌动的庆功宴,已在临时修复的紫微宫偏殿内铺陈开来。殿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藻井虽有几处焦痕未褪,却也重新焕发出昔日的气派。珍馐美馔陈列玉案,丝竹管弦悠扬悦耳。杨昭端坐御座,虽依旧面带病容,但“九鼎归心”大典带来的振奋与万民拥戴的暖流,让他眉宇间多了几分帝王的雍容与自信。林天生、四象部首、金鳞卫有功将领、洛阳归附的旧隋勋贵,以及部分在光复洛阳、稳定局势中出力的世家大族代表,济济一堂,气氛看似和乐融融。
酒过三巡,殿内暖意融融,恭贺与颂扬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间,一派君臣相得、共庆升平的景象。
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暗礁已然浮现。
一位身着锦斓紫袍、须发花白的老者,缓缓起身。此人乃洛阳崔氏家主崔琰,五姓七望之一,在本地士族中颇具影响力。他手持玉杯,向御座遥遥一礼,笑容可掬,声音洪亮:
“陛下圣明烛照,神都光复,万民归心,实乃大隋中兴之吉兆!老臣等感佩莫名,谨以此薄酒,敬祝陛下龙体康泰,国祚绵长!” 一番场面话引得众人纷纷举杯附和。
崔琰话锋却微微一转,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林天生及四象部首所在的席位,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然…老臣斗胆,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望陛下圣裁。”
殿内丝竹声渐歇,气氛微凝。杨昭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看向崔琰:“崔卿但讲无妨。”
崔琰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世家特有的矜持与“忧国忧民”:
“陛下,自古治国,贵在制衡。寒衣阁于陛下危难之际,披肝沥胆,扶保社稷,功勋卓着,天下共睹!林天生林公子,更是擎天保驾,居功至伟!然…”
他故意顿了顿,环视四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牢牢抓住:
“然寒衣阁权柄过重,四象分掌谋略、兵权、监察、财赋,几近囊括国朝命脉!更兼金鳞卫虎贲,唯寒衣马首是瞻。此…虽为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然国朝步入正轨,若长此以往…”
崔琰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恐非社稷之福!易生权臣之患,蹈前朝覆辙啊陛下!”
“臣等非疑寒衣忠义,实为陛下江山永固计!为天下长治久安计!”他身旁几位同样出自大族的官员也纷纷起身,躬身附和:“崔公所言,实乃老成谋国之言!请陛下明鉴!”
“权臣之患”!
这四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破了殿内和乐的假象!空气仿佛凝固了。丝竹声彻底停止,所有人的目光,或惊愕、或忧虑、或幸灾乐祸、或怒火中烧,齐刷刷地聚焦在御座之上,更聚焦在那位玄衣如墨、自始至终沉默端坐的林天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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