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燃灯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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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衡眉心的道纹亮起，仿佛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夜空。就在这一瞬间，归墟的海水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驱散，血色迅速褪去，露出了原本清澈的蓝色。

青铜舟的残骸在星砂中缓缓重组，每一块碎片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精确地拼凑在一起。船头那盏以卫沅元婴为芯的星灯，原本已经黯淡无光，此刻却突然开始闪烁起来，忽明忽暗，仿佛在挣扎着重新燃起光芒。

卫璃紧紧地将昏迷的孩童护在怀中，她的目光落在孩童的脖颈处，突然发现那里浮现出了细密的珊瑚纹。这些纹路如同精美的刺绣，每一条都镶嵌着一枚微缩的青铜齿轮，齿轮缓缓转动，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阿姊……”卫衡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深处流转着不属于孩童的深邃星图，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奥秘。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了卫璃的耳中，“罗盘要归位了。”

话音未落，海底城郭的废墟突然开始浮空，那些破碎的鲛人雕像的残躯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操控着，迅速地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青铜罗盘。罗盘的盘面光滑如镜，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和符号，卫璃定睛一看，发现这些线条竟然是所有潮陨修士的生辰。

当卫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地拽向盘心时，卫璃的目光落在了盘面上属于自己的那一行小字上。那行字原本被抹去了，但此刻却清晰地显现出来：

“癸卯年七月初七，星灯烬海时。”卫璃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细想，卫衡已被稳稳地固定在盘心。青铜罗盘开始飞速转动，发出嗡嗡的声响，那些代表着潮陨修士生辰的线条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卫璃紧紧抱着孩童，感觉周围的海水都在剧烈地动荡，一股强大的吸力扑面而来。

突然，星灯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归墟。卫衡的身体也被光芒笼罩，他的眉心道纹愈发明亮，仿佛与罗盘融为一体。卫璃看到，在光芒中，那些曾经逝去的潮陨修士的身影逐渐浮现，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希望。

就在这时，卫璃怀中孩童的珊瑚纹突然变得滚烫，一枚青铜齿轮脱离纹路，飞向罗盘。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齿轮从孩童身上飞出，融入罗盘之中。罗盘的转动速度越来越快，一股神秘的力量开始在归墟中蔓延。卫璃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变化即将来临，而这一切，似乎都与自己“癸卯年七月初七，星灯烬海时”的命运息息相关。

青蚨坊市的残垣渗出银白血浆，卫昭的珊瑚左臂突然暴长。他插入地面的手臂化作根系，在废墟下扯出三百六十五具青铜棺椁。棺盖开启的刹那，所有星灯残片浮空，凝成根根钓线缠住他的脖颈。

“阁主……快毁掉……”他的声音嘶哑而艰难，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他的喉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紧紧勒住，发出咯咯的响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卫璃的脸色变得极为凝重，她手中的青铜钓竿猛地一挥，鱼钩如闪电般疾驰而出，直直地朝着卫昭飞去。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鱼钩竟然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卫昭的胸膛，仿佛他的身体只是一层薄纸。

当鱼钩从卫昭的后背穿出时，钩尖上还带出了一串带血的星砂。卫璃定睛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那砂粒之中，竟然包裹着卫衡的啼哭！

那是三百世前的卫衡，他的哭声在每一具棺椁里回荡，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和哀伤。而在每一具棺椁里，卫衡都在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残忍地剜出自己体内的道种。

就在这时，海底突然传来一阵齿轮咬合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紧接着，那巨大的青铜罗盘开始缓缓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变成了一道模糊的光影。

而位于盘心的卫衡，也在这一刻突然悬空而起，仿佛失去了重力一般。他的身体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孩童的皮肉如同被剥落的花瓣一般，一片片地脱落下来，露出了底下的琉璃骨。

那琉璃骨晶莹剔透，宛如艺术品一般，但骨缝中流转的不再是清光，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每一个齿轮都紧紧咬合着一枚道种，这些道种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被囚禁在其中的灵魂。卫璃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震惊与恐惧。就在这时，一道奇异的光芒从青铜罗盘中心射出，笼罩住卫衡的琉璃骨身。卫衡的身体开始颤抖，那些青铜齿轮飞速转动，道种的光芒愈发强烈。突然，卫衡口中发出一声怒吼，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而出，冲击着周围的海水。

卫昭的身体也在此时发生了变化，他的珊瑚左臂上的银白血浆不断涌出，与星砂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中，三百六十五具青铜棺椁开始摇晃，棺中的卫衡影像变得模糊起来。

卫璃紧紧抱着怀中的孩童，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往旋涡方向扯去。她咬着牙，手中的青铜钓竿发出阵阵光芒，试图稳住身形。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卫衡的琉璃骨身突然冲破光芒的束缚，朝着她飞来。卫衡伸出手，抓住了卫璃，带着她离开了旋涡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