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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蓝紫色天光里，张建国的手指悬在量子胶囊上方，玻璃罩内的四合院镜像正随着呼吸轻轻波动。
克隆小麦构成的飞檐斗拱间，1963年的槐花落了又开，某个清晨的雾气里，他看见年轻的自己正蹲在厕所前用粉笔改写值日表，身后闪过娄晓娥拎着菜篮子的身影，蓝布衫下摆沾着星点面粉，像她临终前未说完的半句情话。
"先生，请勿触碰展品。"机械女声惊醒了恍惚，张建国这才发现掌心已贴上冰凉的玻璃，量子屏障泛起涟漪。
深处的四合院突然扭曲成数据流，露出墙根处半块刻着公式的青砖——那是他昨夜在2077年旧址挖到的，此刻却在1960年代的投影里静静躺着，像一枚时空的胎记。
系统警告在视网膜上跳动，红色数字如滴血的沙漏：今日第100位参观者即将触碰展品，意味着又一吨1959年的救济粮将化作数据尘埃。
张建国摸向胸口的银簪，秦淮茹临终前的体温似乎还留在上面，簪头的蝴蝶振翅欲飞，翅膀上反射出展厅角落的隐藏展柜——那里锁着娄晓娥被困在1985年的婚礼影像，婚纱上的珍珠正一颗颗化作像素点。
"解密需要三件信物。"许大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半透明的意识体正用密码本边缘敲打着展柜玻璃，"银簪代表牵挂，心电图代表慈悲，密码本代表背叛......你集齐了吗？"
他的嘴角仍带着惯有的讥诮，却在提到"背叛"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张建国想起铁盒里那张外滩合影，许大茂年轻时穿军装的样子，和娄晓娥眸中倒映的星光。
深夜的展厅只剩下量子胶囊的微光，张建国将银簪插入解密槽的瞬间，整面墙突然化作心电图的波形。
聋老太太的心跳声化作实体的青铜罗盘，指针指向展柜深处，娄晓娥的婚纱正在那里缓缓旋转，头纱上落着1965年的雪。
他摸到密码本时，纸页间掉出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座位号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场次，日期栏却被烧出焦黑的孔洞——那是他得知她婚讯时掐灭的烟头。
影像在三重信物共鸣中亮起，1985年的礼堂里，娄晓娥的笑容被水晶吊灯切割成无数碎片。她突然转身看向镜头，眼神穿过三十年光阴，落在张建国颤抖的指尖上。
"别难过。"她的唇语比口型慢了半拍，腕间的银镯子晃出细碎的光，"每个时空的我，都在等你......"
正午的阳光穿过四维种植舱的穹顶，在槐树叶面上织出流动的光网。
张建国伸手触碰某片叶子，叶脉间立刻浮现出傻柱颠勺的动态全息——铁锅里的番茄炒蛋翻出金红波浪，灶台边的娄晓娥正踮脚往吊扇上缠槐花，发梢扫过傻柱的手背，惊起一片细小的星尘。
"这些基因链需要持续供能。"助手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全息屏上的能源曲线正在陡峭下滑，"易中海的声波收集器占了30％的能耗，那些'道德绑架'的音频......"她没说完的话悬在半空，穹顶远处，易中海的虚拟影像正对着仿生人人群重复着"天理循环"，声波化作透明的锁链，将参观者的表情锁成麻木的顺从。
张建国的手指划过另一片叶子，这次浮现的是1961年的雪夜，聋老太太往他手里塞窝头的场景。
心电图化作的罗盘突然发烫，指针剧烈晃动指向三年自然灾害展区——那里的全息投影里，人们正在啃食树皮，娄晓娥穿着单薄的棉袄，在排队领救济粮的队伍里冻得发抖。
"方案B会删除这些记忆。"助手调出删除程序，四合院的青砖灰瓦正在预览界面里逐渐透明，"但能源足够支撑到下一代移民船抵达......"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张建国这才发现她脖颈间戴着的银镯子，和娄晓娥的那只是成对的。
抉择降临的瞬间，穹顶外突然飘来熟悉的槐花香。张建国看见远处的仿生人正在学习傻柱的颠勺技巧，他们的机械眼倒映着菜谱上的基因链，而某个仿生人腰间，正别着当年娄晓娥送给他的搪瓷缸，缸身上"为人民服务"的红字被磨得发亮。
"打开声波收集器的过滤装置。"他听见自己说，"把'道德绑架'转化为'反思模块'，或许......"话未说完，易中海的训话声突然变调，化作低沉的背景音乐，穹顶的能源曲线开始缓慢回升，而三年自然灾害展区的雪花，正轻轻落在仿生人捧着的虚拟窝头上。
子夜的钟声里，天道空间的核心如同一颗透明的心脏，张建国的记忆数据化作金色的流萤，缓缓注入中央祭坛。
当1962年厕所值日的记忆被读取时，空间里突然绽开无数个平行时空——有的时空里他成了轧钢厂的工程师，有的时空里娄晓娥穿着白大褂站在他身边，还有的时空，四合院永远停留在槐花纷飞的夏天，没有离散，没有牺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