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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递来的毛巾有股洗衣粉味,擦在脸上却像砂纸磨过,我才发现额角的汗珠早冻成了冰粒,一碰就簌簌往下掉。
修好管道已是深夜。走出楼道时,天上飘起了细碎的雪。雪花落在安全帽上,融化时带来微不可察的凉意。
我推着自行车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工具箱的哐当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像谁在敲一面破锣。路过银行的玻璃幕墙,我看见自己的倒影:肩上落着雪,睫毛挂着霜,工装裤膝盖处磨出了透亮的洞。
可当我攥紧口袋里刚结的二百块工钱时,那叠纸笔的温热透过布料传来,竟让冻僵的手指有了知觉。
雪越下越大,落在车把上积成薄冰。
此刻城市的霓虹灯在雪幕里晕开彩色的光斑,我蹬着车冲过一片橘黄色的光晕,忽然觉得这漫天飞雪像是从扳手的缝隙里漏出来的星光 —— 那些被金属凉意浸透的夜晚,终将淬炼出比钢铁更坚韧的温度。
就像此刻,尽管指关节还在隐隐作痛,但工具箱里的扳手在雪光下闪着银辉,那是比任何钻石都珍贵的光芒。
楼道里总弥漫着混合气味 —— 厨房油烟、旧家具的霉味,还有下水道特有的腥气。我跪在卫生间瓷砖上,膝盖硌着碎发般的水泥渣,耳麦里传来母亲在出租屋咳嗽的声线。
“妈,今晚炖萝卜汤记得多放水。” 我对着手机喊,话音未落就被马桶里翻涌的沼气呛得皱眉。橡胶手套裹住的手探进 U 型管,指尖触到滑腻的头发团时,胃里猛地抽搐起来。
“小伙子,这管子十年没通了。” 房东老太的棉鞋在门口蹭了蹭,“上次那师傅拿铁丝捅两下就走了。” 我没抬头,额角的汗珠坠在睫毛上,咸津津地刺眼睛。
扳手拧开存水弯的瞬间,褐色污水混着烂菜叶喷涌而出,溅在工装上晕开深色斑点。那气味像被太阳晒化的臭鸡蛋,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我屏住呼吸用塑料盆接水,盆底沉淀的细沙砾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像某种被玷污的宝藏。
正月初七的凌晨,零下十三度。我蹲在老城区平房的院子里,焊枪喷出的蓝色火焰在掌心跳跃。
暖气管接口处的铜片被烤得通红,我哈出的白气瞬间凝在眉毛上,像撒了层碎盐。“娃,歇会儿吧,婶给你煮了热粥。” 王婶端着粗瓷碗出来,碗沿的豁口划着我冻裂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