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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下周同学聚会,你再给我两百。” 小伟放下碗,用袖子擦了擦嘴。
丈夫老孙在旁边附和:“该去,多认识点人。”
七姐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嘴里发苦。窗外的风刮得铁皮棚顶哗哗响,像谁在哭。
她想起包子铺蒸箱里的热气,想起工地灶台的火苗,想起那些沾着面粉的眼泪 —— 原来自己拼了命挣来的,还不够填家里的窟窿。
锅里的面汤还在冒热气,她把剩下的汤倒进碗里,一口口喝下去,烫得喉咙发疼,却好像能压下心里的酸楚。
银行柜台的玻璃擦得锃亮,映出七姐佝偻的影子。
她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笔尖在借款合同上悬了半天,始终落不下去。借款人三个字下面的横线空着,像道没填完的沟壑。
“快点啊。” 银行经理的钢笔在桌面敲出脆响,“这合同条款都跟你说三遍了,每月还款七千二,还不上就收房。”
七姐的指尖在纸上蹭出浅痕。七千二,是她在包子铺干三个月的工钱。
她偷偷瞥了眼旁边的丈夫老孙,他正盯着柜台上的宣传册出神,大概又在看哪个牌子的白酒。小明没来,说要跟同学看装修风格。
咬碎的牙床渗出血味,她终于攥紧笔,可刚写下个 “七” 字,笔尖就在纸上划出歪扭的线。经理不耐烦地把印泥盒推过来:“按指印吧。”
红泥裹住指腹时,她想起二十年前的民政局。老孙把红印泥往她手上按,催着说:“快点盖,盖了章就能分房。”
那时他刚评上先进,胸前的奖章闪着光,说要给她买台双缸洗衣机。
指印按在纸上,红得发暗,像朵蔫了的鸡冠花。
走出银行时,阳光把影子钉在地上。
七姐突然想起馒头店里,消毒水混着棉絮的味道漫在空气里。
她发着三十九度的烧,头重得像灌了铅,老孙却把酒瓶往地上一摔:“你敢歇?这个月水电费谁交?”
她扶着墙走到馒头店,刚馒头机机就眼前发黑。面在眼前缠成乱麻,机器的轰鸣声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敲破锣。
老板把她扶到休息室,给了片退烧药:“你这男人,真是……” 后面的话没说,却比任何指责都扎心。
那天下午她没干活,工资单上被扣掉的十二块钱,是小明一周的奶粉钱。
“发什么愣?” 老孙推了她一把,“回家喝酒去。”
七姐看着他踉跄的背影,突然觉得那红指印像道血痂,从二十年前一直烙到现在。
风卷着落叶打在腿上,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贷款合同,纸页边缘割得手心发疼 —— 这哪里是买房,分明是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押给了那套看不见的房子。
现在为了还房贷,七姐凌晨三点起来扫大街,同事发现她坐在马路牙上睡着了,嘴角还挂着血丝 —— 是胃痛得厉害,咬着嘴唇硬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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