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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仁杰的布鞋碾过青石板上的晨露时，后颈还残留着昨夜密道里霉湿的触感。
六扇门正堂的朱漆大门在他身后吱呀闭合，他能听见门内吴焕章与朱捕头压低的交谈声——"莫要打草"、"且看他能翻出什么浪"，尾音被风撕碎，却像钢针刺进耳膜。
"方更夫。"吴大人的声音从廊下传来，方仁杰转身时已换上最憨厚的笑。
这位六扇门二把手正倚着雕花栏杆，手里端着青瓷茶盏，茶烟在他眼角的皱纹里缭绕，"昨日是下头人办事毛躁，你这更夫当得本分，倒平白受了惊吓。"
方仁杰盯着他指尖的茶盏——与昨夜密道铁盒里那封结案文书上的朱印，同是金丝勾勒的云纹。
他弯下腰作揖，指节在袖中掐得发白："大人说哪里话，小的就是个打更的，能帮衙门跑腿是福气。"
吴焕章的目光扫过他腰间的铜钲，突然笑出声："这铜钲倒有些年头了。"方仁杰感觉后颈寒毛根根竖起——那铜钲内侧刻着"神判"二字，是奶娘用指甲抠进铜胚的，除非凑近细瞧绝难发现。
他摸着铜钲赔笑："祖传的，我爹打更时就带着。"
"那便好。"吴焕章将茶盏递给随从，转身时袍角带起一阵风，"若有难处，尽可来六扇门寻我。"方仁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见他走到影壁处时，朱捕头从侧门闪出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吴焕章的脚步顿了顿，侧头瞥来一眼。
方仁杰加快脚步往门外走，鞋跟叩在青石板上的声响都带着颤。
直到跨出六扇门的石狮子，他才敢深吸一口气——街角那株老槐树下，戴斗笠的身影动了动，斗笠边缘垂下的蓝布穗子晃了两晃。
"柳姑娘。"方仁杰压低声音，装作不经意往槐树下靠。
柳姑娘的手从袖中伸出，一封信笺像片落叶飘进他掌心，她的指尖冰凉，快速在他手背上划了道——三短一长，是他们约定的"危险"暗号。
"地牢的锁换了新铜芯。"柳姑娘的声音混着风声，"昨夜有人翻了戊字号档案柜，我顺了半块玉佩拓印。
我在六扇门书库查阅了不少典籍和档案，发现这块玉佩出自故相陈靖安府中，陈相二十年前主审血影针案，结案三日后暴毙于书房。"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吴大人今早让人往城南送了食盒，说是给病中的老夫人。"
方仁杰攥紧信笺往家跑，绕过两条巷子时，后背的汗已经浸透粗布短打。
他反锁上门，将信笺凑到灶火边——泛黄的纸页上是柳姑娘娟秀的小楷："玉佩出自故相陈靖安府中，陈相二十年前主审血影针案，结案三日后暴毙于书房。"
"轰"的一声，方仁杰眼前闪过奶娘临终前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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