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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金色的死气在玄铁(沈琰)指尖无声缭绕,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冯异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北宫门方向的混乱黑暗之中,连同那致命的密约碎片和象征权柄的蟠龙金印,以及那个哭嚎着被拖走的“沈琰”傀儡。血腥的广场上,残存的玄甲卫如同无头苍蝇,在冯异“保护皇子撤离”的吼声和羽林卫残兵决死的反扑下,彻底溃散奔逃,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骸和濒死的哀鸣。
李牧拄着断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胸前巨大的创口血流如注,将他脚下的汉白玉地砖染成一片暗红。他身后的羽林卫,只剩下稀稀拉拉数十人,个个带伤,摇摇欲坠,却依旧死死盯着广场中央那三道身影,眼神中充满了疲惫、茫然,以及劫后余生的死寂。冯异带走了大部分玄甲卫,也带走了他们拼死搏杀的最后目标——沈重似乎已必死无疑。
然而,真正的风暴中心,却在沈重、萧烬与玄铁(沈琰)之间凝固。
沈重瘫倒在血泊和亲卫破碎的甲胄残骸中,金袍污秽不堪,胸口的暗红血渍刺目惊心。他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嗬嗬的漏气声,粘稠的、带着诡异暗金丝线的污血不断从嘴角溢出。萧烬的出现和那涤荡神魂的铃声,仿佛暂时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让他涣散的瞳孔死死聚焦在玄铁(沈琰)面具后那双割裂的眼眸上——尤其是那只纯粹的、流转着死寂灰芒的左眼!
“嗬…嗬…灰…灰…”沈重干裂发紫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音节,眼神中怨毒与不甘如同回光返照般燃烧,却又被一种更深沉、更原始的恐惧死死攫住!他挣扎着想抬起手,指向那只灰瞳,手指却只能无力地抽搐。
萧烬静静地站在两人之间,靛青色的衣袍在夜风中纹丝不动,如同隔绝生死的界碑。他温润的目光掠过濒死的沈重,落回玄铁(沈琰)身上,尤其是那只令人心悸的灰瞳。他指间的听雨铃不再发出声音,但一股无形的、清冷平和的韵律却以其为中心悄然扩散,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无声地抵消着灰瞳散发出的吞噬死寂之意。这韵律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中和与抚慰,试图平复那狂暴混乱的能量。
“府主殿下,”萧烬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玄铁(沈琰)耳中,也传入李牧等残存者的意识,“雍王殿下命不久矣,这紫宸殿前的血,流的够多了。冯异挟持皇子,裹挟残部北遁,手中更有密约残片与金印,若任其逃出宫城,挟‘皇子’以令残兵,盘踞北地,则后患无穷。殿下所求,是大夏乾坤朗朗,而非遍地烽烟,生灵涂炭吧?”
他话语清晰,条分缕析,点明利害。诛杀一个垂死的沈重,除了泄愤和坐实酷烈之名,于大局无益,反而会坐视冯异这个真正的威胁带着“正统”招牌和重要物证远遁。他在逼玄铁(沈琰)做出选择——是执着于眼前唾手可得的复仇,还是着眼于整个棋局的胜负。
玄铁(沈琰)那只灰色的左眼,冰冷地注视着萧烬,瞳孔深处的死寂涡流仿佛凝固的冰晶,没有丝毫波澜。但那只尚存一丝人类理性的右眼,瞳孔却微微收缩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萧烬。
“听雨铃…幽泉引魂?”沙哑、冰冷,如同两块生铁摩擦的声音,第一次清晰地、毫无掩饰地从玄铁面具的裂痕后传出,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漠然,“萧烬…你到底是哪一府的‘引路人’?是‘忘川’?还是…‘黄泉’?”
“幽泉引魂”四字一出,萧烬温润如玉的面容上,那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终于彻底消失。他深邃的眼眸中,冰封的寒潭之下,第一次掀起了真正的惊涛骇浪!沈琰(玄铁)不仅认出了听雨铃的根脚,更直接点破了“幽泉府”的内部派系划分!这绝非一个偶然获得禁忌力量的皇子所能知晓的秘辛!
“殿下…不,府主阁下果然渊深。”萧烬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那平和的外壳下,属于“棋手”的锐利锋芒终于展露,“在下不过是‘忘川’边一介看客,偶得遗泽,岂敢妄称引路人?倒是府主阁下,身负‘泉噬’,灰瞳初醒,却仍能保有如此清明,实乃…异数。”他巧妙地避开了派系归属的确认,却点出了沈琰(玄铁)此刻状态的诡异——灰瞳代表着“泉噬”力量的深度侵蚀,本该泯灭人性,但沈琰(玄铁)显然还保留着相当的理智和目的性。
“异数?”玄铁(沈琰)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金属刮擦般的低笑。他那只灰色的左眼,毫无预兆地转向瘫在地上的沈重。
濒死的雍王,在听到“幽泉引魂”、“忘川”、“黄泉”这些字眼时,浑浊涣散的瞳孔骤然爆发出最后一丝骇然欲绝的光彩!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尘封的、属于皇室最深禁忌的秘闻!那秘闻带来的恐惧,甚至压过了死亡的冰冷!他想尖叫,想质问,想诅咒,但涌上喉咙的只有大股大股带着暗金丝线的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