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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吗?"谢无尘问得很慢,像是怕惊碎什么。
沈璃没有立刻回答。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码头上正在装船的商队——十八艘福船的船帆都换了新,朱红的"沈"字在风里猎猎作响。
前世此时,她正蹲在绣楼角落补被侍女撕坏的鸳鸯帕,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她那时对未来的期待。
"我已不属于那个地方。"她转身时,阳光正落在她腰间的南洋商会令牌上,"京都的宫墙里,有我全家的血;这里的海水里,有我新种的根。"
谢无尘看着她将信笺投入铜炉。
火焰舔过"见卿"二字时,他忽然想起地宫崩塌前,沈璃举着火把站在断壁前的模样——那时她眼里只有仇恨的火,现在那火却烧成了海平线上升起的朝阳。
"明日新航线首航。"沈璃用玉尺拨了拨炉灰,"你替我去码头送船。"
谢无尘应了,却没立刻退下。
他望着案头未写完的章程,又看了看沈璃垂在身侧的手——那双手从前只会绣花,现在却能捏碎旧规矩,捏出新天地。
"还有事?"沈璃察觉他的欲言又止。
谢无尘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捡起地上被风吹落的海图,慢慢卷好:"无事。
只是...新航线要过风暴角,我让人多备了二十桶桐油。"
沈璃没拆穿他的掩饰。
她望着他转身时微驼的背影——这个从前东宫最清冷的谋士,现在会为了商队的安全半夜去查海图,会为了她的章程和番商争得面红耳赤。
更夫敲响三更鼓时,沈璃终于写完最后一条章程。
她吹了吹墨迹,忽然听见廊下传来谢无尘的声音,很低,像在对自己说:"有些事...该问了。"
海风卷着潮水声涌进窗来,将这句话揉碎在夜色里。
一更梆子刚响过,谢无尘的脚步在廊下顿了三次。
最后一次,他停在沈璃书房的竹帘前。
月光透过窗纸漫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被风刮弯的芦苇秆。
他抬手要掀帘子,又垂了下来——指节抵在竹帘上,指腹的薄茧蹭得竹片沙沙响,像极了那年在东宫替太子批折子,笔尖刮过宣纸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