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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派来的人是清晨到的,马蹄声停在院外时,我正将最后一册“农功点”账本按月份归档。木箱还摆在堂屋角落,银锭的冷光从掀开的盖缝里透出来,映在墙上的影子被晨风一吹,微微晃动。
我让苏芸把三十七户合作农户的收益明细摊在桌上,连同凉州、镇上李商行、北岭药材铺的往来单据一并备齐。来人穿青衫,袖口磨得发白,却将账本翻得极仔细,指尖在数字间一行行划过,像犁地的铁铧。
“这‘农功点’记法,”他抬头,“不是官制,倒像是……匠作图谱?”
“是方便算工分。”我说,“一人一册,做了多少活,得多少利,月底对账不争不吵。”
他点点头,又问:“各地账目都统在这一个本子里?”
“按区域分册,但总账归一。”我抽出凉州那本,“他们用沙地种金粟,前月产量翻了两番,我这边按三成抽成,他们得七,账面清清楚楚。”
他合上本子,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王大人说,若能在三州试行此法,年底赋税可多收一成。”
我未接话。这话听着是赞,实则是试探。我只道:“账本您可带走,若需实地查证,我随时配合。”
他走后,我立刻让苏芸去请李商人、罗管事派来的孟岩,还有北岭药材铺的陈掌柜。人未到齐前,我先翻出所有订单,按地域、品类、交付期重新排序。订单多了,不能再靠人记、口传。必须把每一条线都理清,谁供什么,谁销什么,谁缺什么,谁有多余的运力。
李商人最先到,袖子里揣着一叠新签的商路保单。“悦娘子,你那加工坊的地基刚打完,我就把货道铺好了。”他拍在桌上,“三条线:一条走京路,玫瑰精油包给绸缎庄做香囊;一条下南郡,灵金粟粉专供茶楼做糕点;第三条,最稳——”他压低声音,“户部采办处点了名,要你这‘悦农牌’粗粮作军粮储备。”
我盯着那三张保单,忽然明白为何王大人会派人来查账。这已不是一家一户的买卖,而是牵着官道商脉的活络筋骨。
孟岩随后进来,手里捧着一卷沙地作物生长图谱。“罗管事让我问,若你们出种、出法,我们出地、出人,收益可否从三七,提到四六?”
我摇头:“不是不能谈,但得先定规矩。你们若愿派二十人来学整套‘农功点’管理法,我可让利到四成。但种、肥、药,技术核心仍归我管。”
他咬了咬唇,终是点头:“行,我这就回信。”
陈掌柜最后到,拄着拐,一进门就说:“北岭的山货今年收成好,可运不出去。你们的模块化车,能不能匀两辆?”
“车可以租。”我说,“但得按里程和载重计费,用‘农功点’结算。”
他一愣:“还能这么算?”
“能。”我拿出一张新制的协作表,“你看——李商人走南线,空车回程常带北岭的菌干;你们运山货下山,返程可捎我们的灵金粟种。车不空跑,货不断流,三方都省力。”
屋内一时静了。
李商人第一个笑出声:“妙啊!我那车跑一趟,原本只赚一程钱,现在两头都能进账。”
孟岩也反应过来:“那我们凉州的沙金薯,也能搭你们的车南下?”
“可以。”我指着表上一条红线,“从今起,所有合作方的物流、订单、工分,全纳入这张‘协作网’。谁有余力,谁就接单;谁缺资源,谁就发求援令。收益按投入算,风险共担。”
陈掌柜颤巍巍地伸手:“老朽活了六十岁,头回见这等账法……比官仓还清。”
当天下午,协作网第一单就落了地:李商人的南线车队返程时,顺路接了北岭三十担菌干,同时捎上凉州预购的五箱灵金粟种。运费由三方按比例分摊,结算用“农功点”记账,月底统一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