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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少年时在应天府，常听叔父朱元璋说“善战者不争一城一地”。
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在男人堆里守住三国江山的女人，他忽然觉得那些被火炮轰碎的城堡、被火枪击穿的铠甲，都不如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倔强动人。
“成交。”他伸出手，“但我有个附加条件——女王陛下得留在巴黎，做我的‘北欧顾问’。”
玛格丽特的指尖在他掌心停顿了片刻，那触感像北海的冰水流过燧石。她抬眼时，灰蓝色的眸子里已燃起火焰：“但愿殿下的床榻，能容得下北欧的风雪。”
神圣罗马帝国的使者在十一月抵达布鲁塞尔时，正撞见明军炮轰安特卫普的城墙。
佛兰德斯工匠铸造的青铜炮在明军的铁炮面前像玩具般碎裂，城砖混着尸体从高处坠落，在护城河上溅起浑浊的浪花。
“告诉瓦茨拉夫四世，”朱文正的信使将一封蜡封的信扔在使者脚下，“交出萨克森选帝侯和科隆大主教，否则明年春天，我的火炮会出现在布拉格的伏尔塔瓦河畔。”
使者逃回布拉格时，瓦茨拉夫四世正在王宫的酒窖里宴请波希米亚贵族。
当他醉醺醺地念出信中内容，原本喧闹的酒窖突然死寂——窗外，来自丹麦的信使正牵着一匹鞍鞯镶金的白马穿过广场，马背上插着的卡尔马联盟旗帜，在风中与神圣罗马帝国的黑鹰旗形成刺眼的对峙。
“玛格丽特那个女人疯了！”波希米亚首相将酒杯砸在石地上，“她忘了是谁帮她镇压芬兰叛乱的吗？”
瓦茨拉夫四世打了个酒嗝，他盯着地图上被明军染红的法兰西疆域，忽然想起五年前在纽伦堡帝国议会上，那位来自威尼斯的商人曾警告他：“东方的巨龙正在苏醒，陛下若不早做准备，中欧将沦为焦土。”
“我们需要盟友。”摩拉维亚公爵的声音带着颤抖，“或许……可以请匈牙利国王出兵？”
酒窖里响起一阵窃笑。
谁都知道瓦茨拉夫四世与匈牙利国王西吉斯蒙德是死对头，当年两人为了争夺帝国继承权，差点兵戎相见。
就在此时，一名骑士撞开大门冲了进来，他盔甲上的血渍还在冒烟：“陛下！丹麦舰队封锁了波罗的海！吕贝克的汉萨商人被玛格丽特女王吊死在港口的桅杆上！”
瓦茨拉夫四世手中的酒杯“哐当”落地。他看着贵族们惊恐的脸，忽然明白那个在巴黎宫墙里把玩祖母绿戒指的东方人，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玛格丽特的舰队扼住了帝国的出海口，明军的火枪营封锁了莱茵河，全欧洲的教士都不敢轻易发声。
“投降吧。”西里西亚公爵低声道，“至少能保住波希米亚的世袭领地。”
瓦茨拉夫四世瘫坐在天鹅绒座椅上，耳边似乎响起伏尔塔瓦河的流水声。
那流水曾载着他的加冕礼船队驶向布拉格城堡，如今却要倒映出明军的龙旗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