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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一个战场……
是何意？
他皱着眉，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愈发浓烈。
他本该立刻将这些东西封存，这是规矩。
可鬼使神差地，他的手伸向了那本最为关键的账册。
他想，在送走之前，他必须再确认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这不仅是对死去的将士负责，也是对林昭昭的舍命相托负责。
牛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了一下，发出“噼啪”一声轻响。
沈明远深吸一口气，翻开了账册的封皮。
一页，一页……上面的每一笔记录都触目惊心，萧景明的贪婪与恶毒跃然纸上，从克扣边军最基本的冬衣粮草，到将一整批最精良的玄铁重甲走私卖给敌国，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越是往下看，沈明远握着书页的手指便越是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恨不得立刻将萧景明碎尸万段。
终于，他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一页与前面记得密密麻麻的账目不同，大半是空白的。
沈明远以为已经结束了，正要合上，目光却在书页最末端顿住了。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凑近灯火，将书页微微倾斜。
借着摇曳的光线，他看到了一行几乎要与纸张融为一体的、用特殊药水写下的浅淡字迹。
若非他看得仔细，几乎就要错过。
那字迹纤细秀丽，显然出自女子之手，却笔锋凌厉，力透纸背，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
看清那行字的一瞬间，沈明远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帐外的风声、人声、篝火的噼啪声……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瞬间远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短短的一行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瞳孔深处，烫进他的灵魂里。
“真正的敌人，不在边关，而在宫墙之内。”
没有署名，没有解释，只有这句冰冷彻骨的断言。
“哐当”一声，沈明远手中的账册失手滑落，重重地砸在坚硬的案几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一股寒意，比边关冬夜的朔风更加刺骨，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宫墙之内……
这两个词，像两座无法逾越的大山，轰然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原以为的终点，原来，仅仅只是一个血腥的开始。
夜色深沉，帅帐内的灯火依旧亮着，将一个年轻将领孤寂而僵硬的背影投射在帐壁上，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而他面前那摊开的账册，仿佛一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深渊，正准备将整个天下，都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