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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笼罩着黄浦江码头，远洋货轮"海安号"的轮廓在灰蓝色的天光中若隐若现。陆依萍站在甲板上，潮湿的江风带着柴油与海盐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鬓角的碎发吹得纷乱。
秦凌将行李箱交给船员，转身时看见依萍正望着江面出神。晨光穿透云层，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金边，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清亮。他不动声色地站到她身侧，将准备好的羊绒披肩搭在她肩上。
"江风冷。"他声音很轻，却让依萍猛地回神。
披肩还残留着体温，细腻的羊绒触感让依萍想起小时候母亲给她织的围巾。她下意识攥紧披肩边缘，低声道："这艘船真的能安全到港城？"
秦凌望向正在装卸货物的码头工人，他们正将印着"秦氏药业"的木箱搬进货舱。"这艘船挂着葡萄牙国旗，日本人不敢轻易拦截。"他顿了顿，"不过中途要在澳门停靠补给，可能需要两天。"
依萍点点头，忽然瞥见码头角落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陆如萍穿着浅色风衣，正躲在货堆后朝这边张望。她下意识皱眉，却见秦凌已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要道别吗？"他问。
依萍收回目光："不必。"
货轮鸣笛启程时，依萍正在三等舱整理行李。逼仄的舱室里只有一张窄床和钉在墙上的折叠桌，舷窗小得只能透进一束光。
敲门声响起，秦凌端着餐盘站在门外："厨房只有这些。"
粗瓷碗里盛着白粥和咸鱼，旁边放着两个馒头。依萍接过餐盘时，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道新添的擦伤。
"你搬货了？"她指着伤口。
秦凌低头看了眼，随意道："刚才货箱滑脱，顺手挡了一下。"
依萍放下餐盘，从行李中取出药粉。秦凌却收回手："小伤。"
"坐下。"她不由分说拉过他的手腕，药粉洒在伤口时，秦凌的肌肉明显绷紧了，却一声不吭。依萍忽然想起在医馆时，那些从前线送来的伤员也是这样咬着牙不喊疼。
"为什么要坐三等舱？"她边包扎边问，"以秦家的财力，头等舱应该不难。"
秦凌看着纱布在她指尖缠绕："这艘船的三等舱乘客名单不会出现在海关记录上。"
依萍系纱布的手一顿——他是在防着陆家的人追查。
第二天深夜，货轮遭遇风暴。
依萍被剧烈的颠簸惊醒时，舱室里的行李箱已经滑到墙角。她踉跄着抓住舷窗边缘，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看见漆黑的海面上掀起山一样的巨浪。
敲门声混在风雨中几乎听不清。她刚拉开门栓，秦凌就带着一身水汽跌进来，军绿色雨衣还在滴水。
"穿上救生衣。"他将橙色马甲塞给她，"轮机舱进水了，可能要弃船。"
惊雷炸响的瞬间，依萍看见他眼底映出的闪电。她突然抓住他湿透的袖口："你受伤了？"
秦凌左肋处的雨衣颜色明显更深。他避开她的触碰："货箱砸的，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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