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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的是什么?记忆有些模糊了,似乎是村口的老树,或者是雨后的池塘?但那充满生活气息和盎然生机的句子,却像一颗种子,深埋心底。
随着这句诗的涌现,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她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隧道,清晰地“看见”了那个画面:也是一个柳枝轻拂的春日午后,阳光正好。年少的她,躲过喧嚣的同学们独自在景苑的小河边写生,对着几棵姿态婆娑的垂柳。
几个杜彬的粉丝儿不怀好意的碰瓷,故意撞翻了她的颜料盒,甚至想要将她推下河堤!
五颜六色的颜料瞬间泼洒在刚铺好的画纸上,也溅到了她干净的裙摆上。
委屈、愤怒和手足无措的泪水瞬间涌上了眼眶。就在她狼狈不堪孤身迎战之际——
一个身影挡在了她面前,他有着干净利落的短发,眼神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倔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她现在清晰的回忆起,当时他默默地蹲下身,帮她把散落一地的画笔和勉强还能用的颜料收拾好。
他甚至笨拙地试图用纸巾去擦她画纸上那片刺眼的、混合的污渍,结果当然是越擦越糟,留下一片更混沌的痕迹。他关照她手上的脚,像个热心肠的大哥哥般的去帮她取背包,虽然脸上毫无表情,她却透过那张脸看到一颗善良温暖的心。
她甚至能在回忆中问道他身上刚刚被太阳晒过的被褥似的暖烘烘的味道。
那时的他,沉默寡言,高冷疏离,跟任何人都是一股子桀骜不驯的样子,眉宇间却总带着不易被人察觉的化不开的阴郁,是传说中的“品德有问题”的问题学生。
那次解围,是她与他漫长交集里,一个微不足道却异常清晰的起点。
后来,他的慢慢转变,他开始跟她说很多话,他开始对她温暖的笑,他陪她去找老夏,他无条件的答应她唐突的约定、他开始拼命努力……一幕幕画面,如同被柳枝撩拨起的涟漪,在心湖中层层扩散开来。
心口那阵因柳枝触碰而起的悸动,此刻仿佛化作了另一种更汹涌、更复杂的情感潮汐。
那些被高强度训练暂时屏蔽的、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关于他沉默却执着的守护,关于他为了追上她脚步而近乎燃烧自己的努力,如同退潮后显露的礁石,坚硬而清晰地硌在心头。
一种强烈的、混合着感激、愧疚、心疼和某种难以名状的亲近感的情绪,瞬间将她淹没。
“是时候了……”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念头,如同破土的嫩芽,在杜嘻嘻的心底萌生,“该好好说说话了。”
不是客套的寒暄,不是关于考试的交流,而是关于那些未曾言明的过往,关于那份沉甸甸的、无声的付出,关于那句迟到了太久的、真诚的“谢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停下脚步,不再犹豫。手指探入浅蓝色牛仔裤的口袋,摸出了那个陪伴她许久的红色手机。
冰凉的塑料外壳触碰到指尖,带来一丝微弱的清醒。她深吸一口气,傍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屏幕上,指尖滑动,精准地找到了那个名字——古子寒。
即使,那是他的新号码。这个号码,她从未拨过,却早已烂熟于心,如同刻在骨血里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