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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山道蜿蜒如蛇,隐在玄灵门群山深处。雷诺、万景行、独孤灵三人踩着崎岖不平的石阶,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上攀登。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山风掠过林梢的呜咽,以及不知名夜虫间歇的短促鸣叫,衬得三人心头的沉重愈发清晰。他们沉默地走着,脚步在湿滑的石阶上发出单调的回响,每一次迈步都像在丈量着与绝望的距离。自赵无尘洞府铩羽而归,那扇紧闭的阵法光幕和师兄眉宇间一闪而逝的诡异红芒,如同冰冷的石块,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膳食房杂役弟子的身份,此刻显得如此卑微无力。那些高踞玄灵榜前列、修为通天的师兄师姐们,他们的洞府在何处?如何找寻?如何攀交?在这偌大的玄灵门,他们三人如同迷途的蝼蚁,连方向都辨不清。若李寒山也拒绝,这最后的一线微光也将熄灭,前路,便只剩一片令人窒息的漆黑。
一路无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在寂静中起伏。三人各怀心事,步履沉重。约莫一炷香后,前方山势陡然平缓,一片较为开阔的山坡出现在眼前。坡上青草萋萋,几块嶙峋怪石点缀其间。越过这片坡地,再往前百步,便是李寒山那处被淡淡阵法波动笼罩的洞府所在。空气中弥漫的灵气已明显浓郁了几分,带着山间特有的草木清气。
眼看就要踏入洞府百丈范围,雷诺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一株虬枝盘曲的古松下。他转过身,山风吹动他额前散落的发丝,那张平日里带着几分粗豪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深深的忧虑。他看向身后的万景行和独孤灵,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沙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老二、老三,”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你们说……李寒山会不会也像赵无尘那样,拒绝咱们?到时候……唉~”一声沉重的叹息,道尽了所有未尽之语。那叹息里,是前路断绝的恐惧,是求告无门的悲凉,更是对木箱中那位兄弟命运的深切绝望。
万景行闻言,下意识地低下头,眉头紧锁,陷入了更深沉的思索。独孤灵却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那片微微扭曲、如同水波荡漾的空间——那正是李寒山洞府外围守护阵法的灵力波动。他似乎在透过那无形的屏障,揣测着洞府主人的心思。
就在三人互相交换着忧虑的目光,沉默在夜色中蔓延之时——
一道清朗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们四周响起,如同从虚空里直接钻入三人的耳朵:
“什么事情,我会拒绝的?难不成是要我帮你们对付丹火房的那群人?”
这声音来得太过突兀!如同平地惊雷!
“啊!”雷诺被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一窜,脚下却绊到一块凸起的树根,顿时失去平衡,踉跄着狠狠撞在了身后的万景行身上!
万景行也是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脸色瞬间煞白。但他反应极快,在那声音响起的刹那,袖袍中早已扣紧的符箓和藏在袖底的短剑锋芒已蓄势待发,几乎要破袖而出!
而反应最快的,是独孤灵!他几乎在声音入耳的瞬间,眼中寒光一闪,双手闪电般结出一个繁复的印诀,口中一声低叱:“起!”一股带着腥甜异香的墨绿色毒雾,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瞬间从他周身弥漫开来,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浑圆毒障,将三人牢牢护在中央!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蓝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后方的古树阴影中轻盈跃出!皎洁的月光如同聚光灯般,恰好落在此人身上,将他挺拔的身形和俊朗的面容映照得清晰无比——正是李寒山!
“呼……”雷诺看清来人,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刚才吓掉的三魂七魄都吸回来。他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地笑骂道:“李寒山!你要吓死我啊!” 然而,话一出口,他猛地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僵硬,随即强行挤出一个更加灿烂却带着明显讨好的笑容,语气也立刻变得恭敬而热络:“李师兄,原来是你啊!你这走路怎么没声的?身法又有精进啊,哈哈嘿嘿……” 笑声干涩,透着浓浓的尴尬。
万景行袖中的符箓和短剑悄然收了回去,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只是脸色还有些发白,对着李寒山微微颔首示意。独孤灵则印诀一变,笼罩三人的墨绿色毒障如同被无形的手扯去,迅速消散在夜风中,那股腥甜之气也随之淡去。
李寒山看着三人狼狈又强作镇定的模样,豪爽地大笑起来,眼中满是揶揄:“别客气了!谁让你们一路都在说赵无尘的古怪,又念叨着找我相助什么的?”他抱着臂膀,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三人,“我都听了一半了,就别藏着掖着了,说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会尽力的。” 他的语气爽快而真诚,带着一种朋友间的亲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