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东境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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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车的引擎在黎明前的寂静中发出粗重的喘息，如同负伤的野兽。瑞恩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虎牙紧咬着下唇，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他左肩上临时包扎的绷带已被暗红色的血迹浸透大半，边缘还残留着一种诡异的、如同微小电弧般的蓝紫色能量焦痕。那是冠冕守卫新型“熵减步枪”留下的印记，一种能强行干扰甚至剥离目标区域能量稳定性的歹毒武器。

“妈的……议会那帮老东西……真舍得下血本……”瑞恩的声音嘶哑，每一次颠簸都让他额角渗出冷汗，“连实验室里还没完全搞定的原型枪都搬出来了……”

苏清雪坐在副驾，目光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投向东方天际线。那里，黑暗正被一丝微弱的鱼肚白驱散，但她的“视界”远不止于此。体内的源初之血如同深藏地壳下的熔岩河，以一种超越感官的方式，让她“感知”到前方——一种庞大、古老、带着无尽饥渴与深沉怨念的“存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正透过大地隐隐传来。

**……威胁……失衡……清除……**

源血的低语冰冷而清晰，并非人言，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识中的本能指令。它指向东方，指向那片被瑞恩称为“处理干净”的禁区。古玉在掌心微微发烫，像一块磁石被更强大的磁场所吸引，它散发出的温润光芒努力调和着源血的冰冷指令与苏清雪自身翻涌的情绪——对瑞恩伤势的焦虑，对前路未知的恐惧，以及对那沉睡巨兽本能的警惕。

“它到底是什么？渊龙？”苏清雪的声音在车厢里显得有些空灵，她的感知有一部分似乎已延伸至远方。

“代号而已。”瑞恩猛打方向盘，避开路中央一个巨大的弹坑，车身剧烈摇晃，他闷哼一声，伤口处蓝紫色电弧又闪烁了一下，“冠冕守卫的绝密档案里提到过它。比污水处理厂那个早了近十年……降临地点很特殊，在东部山区一座废弃的古代……祭祀遗迹下面。据说当时造成的能量畸变范围很小，但性质极其诡异，接触者要么彻底消失，要么……精神崩溃，变成只会念叨‘龙’的行尸走肉。议会动用了某种代价极大的‘封印’，把它连同那片区域一起从地图上抹掉了。”

他喘息着，眼神里带着后怕：“我以为他们成功了。现在看来，那‘封印’更像是个高压锅盖子。现在锅里的东西……要沸腾了。”他看了一眼后视镜，远处的地平线上，几道高速移动的烟尘正紧追不舍。“而且，我们的‘老朋友’又跟上来了。甩掉一批，又来一批，阴魂不散！”

源血的低语在苏清雪脑海中骤然增强，如同警铃大作。她闭上眼，将意识沉入那片浩瀚的熔岩河。不再是抗拒，而是尝试引导。她想象林风最后拥抱的温度，想象那雨夜的霉味和指尖的冰凉，用这些微小却坚韧的人类记忆作为锚点，抵抗着源血宏大指令的冲刷。同时，她将古玉的力量作为引导的“缰绳”，尝试着将源血那冰冷指向性的“感知”能力，从单纯的威胁警报，拓展为更精细的“探针”。

这过程极其艰难，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操控一叶扁舟。每一次尝试集中精神，瑞恩伤口逸散的熵减能量波动就像针一样刺入她的感知，干扰着脆弱的平衡。源血的低语也趁机放大她内心的焦躁和担忧。

“清雪？”瑞恩察觉到她的异样，声音带着紧张。

“别管我……看路！”苏清雪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异常专注。终于，在她竭尽全力的引导下，一丝极其微弱却更加“定向”的感知力，如同纤细的蛛丝，顺着源血指示的方向，穿透了空间的距离，遥遥探向那片被封印的东方禁区。

刹那间，无数混乱的碎片涌入她的脑海：

* **冰冷！** 一种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寒意，远非物理意义的低温，而是存在层面的“寂灭”。

* **饥饿！** 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贪婪，仿佛一个黑洞，渴望着所有形式的能量与存在。

* **痛苦！** 被强行禁锢、扭曲、遗忘的漫长岁月积累下的滔天怨毒。

* **……龙……渊……归……墟……**

* 扭曲破碎的画面：崩塌的古老石柱，刻满无法解读符文的祭坛，祭坛中心深不见底的黑暗竖井，井口边缘残留着干涸的、泛着暗蓝色光泽的粘稠“血迹”……

* 最后，是一双眼睛！一双在绝对黑暗中骤然睁开的、巨大无比的、完全由冰冷星骸能量构成的眼睛！它们穿透时空的阻隔，瞬间锁定了苏清雪探出的那缕感知！

“呃啊——！”

苏清雪猛地抱住头，剧烈的刺痛如同被无形的利刃贯穿大脑。探出的感知丝线瞬间被那恐怖的意志碾碎、吞噬！源血在体内狂暴地翻涌起来，冰冷的清除指令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意志。古玉的光芒急促闪烁，发出嗡鸣，竭力稳定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