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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的潮汐像无数细小的冰针，试图穿透护盾的缝隙。龙野低头时，看见她手背上的《诗经》纹路正在褪色，“蒹葭”二字的最后一笔正被潮水抹去，露出下面新的刻痕——那是个残缺的“糖”字，笔画间还沾着点栗子壳的碎屑。
怀表的齿轮开始剧烈震动。
块碎片从表壳里弹出来。
落在青鳞护盾上，瞬间化作片微型的潮汐。龙野在那片小水洼里看见了不该存在的画面：六岁的苏乐乐蹲在巷口，正把三块栗子糖摆成三角形，其中块的糖纸上，还留着她换牙期咬出的小缺口。
“是那天。”苏乐乐突然开口。
她的声音带着孩童般的软糯。
龙野猛地转头看她，发现她的瞳孔正在变得茫然，眼神里的依赖和警惕在快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种纯粹的懵懂——就像很多年前，那个会把最大块栗子糖塞给他的小女孩。
“别信潮水。”龙野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离卦火纹顺着相握的指尖烧过去。
在苏乐乐的手背上烙下小小的火焰印记。怀表的指针倒转得更快了，三点零五分，两点四十八分，两点十七分……每跳一个数字，周围的景象就扭曲一分，他甚至能听见玄武背甲上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像是整个水系试炼场，都在跟着怀表逆向运转。
苏乐乐的青鳞突然出现裂痕。
逆流的潮汐趁机钻了进来。
在她脖颈处凝结成细小的冰链。龙野看见她的眼神正在快速变化：孩童的懵懂、失忆后的依赖、兽化时的狂暴……无数种神情在她瞳孔里交替闪现，最后定格成种陌生的冷漠。她松开了龙野的手，青鳞护盾应声碎裂。
“乐乐！”龙野伸手去抓她。
指尖却穿过了她的肩膀。
像是触碰了个水中的倒影。怀表的指针指向了两点零三分——这是苏乐乐第一次兽化暴走的时间。他看见逆流的潮水中浮出无数记忆碎片：苍母教突袭时她泛红的瞳孔、符文洞穴里她为他挡下暗器的背影、甚至还有刚才青鳞护盾上褪色的《诗经》字句。
“时间是假的。”龙野突然想起唐三的话。
老教官临终前躺在暴雨里。
机械义肢的齿轮正在倒转，他望着龙野的眼睛说：“所有逆流的东西，都是想骗你回头。”当时不懂的话，此刻突然在潮水中清晰起来——怀表指针的倒转不是意外，是玄武在利用时间的逆流，勾起他们最在意的记忆，让他们困在过去的漩涡里。
离卦火纹突然暴涨。
在龙野掌心烧成团跳动的火焰。
他没有去追正在倒退着走远的苏乐乐，而是猛地攥紧怀表，任由逆向转动的齿轮在掌心刻下血痕。疼痛让他保持着清醒，他想起母亲把怀表交给他时说的话：“指针可以倒转，但走过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