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冥界当掌柜

第29章 枯寂之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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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的身影从爆炸的光焰中心踉跄退出,重重落在地上。新生的星火右臂光芒黯淡到近乎熄灭,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崩解。他单膝跪地,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血腥气,身体因力量的过度透支和核心的冲击而微微颤抖。但他纯白的眼眸,却死死盯着守墓人分身消散的地方,那里,除了逸散的灰烬,空无一物。

赢了?那东西……彻底湮灭了?

“爸……爸爸!” 糖糖跌跌撞撞地扑过来,小手紧紧抓住父亲残破的衣角,纯净的右眼满是担忧和后怕的泪水。

谢必安想抬手安慰女儿,却连动一动手指都感到无比艰难。寂核深处传来阵阵空虚的刺痛,刚才那搏命一击,几乎耗尽了他重燃后积累的所有力量。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的胜利余烬中,就在谢必安心神稍懈的瞬间——

一点微不可察的、纯粹的、极致的灰色光点,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虚无尘埃,毫无征兆地从守墓人分身彻底湮灭的中心浮现。

它太小了,小到几乎不存在。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一丝意志残留,只有一种绝对的、吞噬一切的枯寂。

它出现得无声无息,速度快到超越了感知的极限!如同命运投下的最后骰子,如同死神无声挥下的镰刀,在谢必安和糖糖都未能做出任何反应的刹那——

嗖!

那点灰色的枯寂光点,如同拥有生命的诅咒之种,瞬间没入了距离它最近的糖糖那只纯净的、燃烧着彼岸星火的右眼之中!

“呃!” 糖糖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冰锥瞬间贯穿灵魂!一股远比守墓人烙印冰冷千万倍、纯粹千万倍的绝对枯寂,瞬间冻结了她的思维,冻结了她的彼岸星火,冻结了她所有的生机与情感!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呼,纯净右眼中的光芒如同被吹熄的蜡烛,瞬间黯淡、熄灭!瞳孔边缘的七彩光晕彻底消散!

小小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后倒去。

“糖糖——!!!”

谢必安的嘶吼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他眼睁睁看着女儿眼中的光芒熄灭,看着那点灰色的枯寂没入她的瞳孔!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比在星环墟面对死亡时更甚万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伤痕累累的左手,在糖糖倒地之前,堪堪接住了她冰冷的小小身躯。

入手一片冰凉!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一丝生命的温度!只有一股深沉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枯寂,从她小小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不!不!糖糖!醒醒!看着我!” 谢必安疯狂地呼唤,寂核深处残存的力量不顾一切地涌入女儿体内,试图驱散那股枯寂。但那股力量如同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瞬间消失无踪!那点灰色的枯寂之种,如同扎根在糖糖生命本源最深处的黑洞,吞噬着一切试图靠近的能量和生机!

圣树的悲泣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整片沉渊花庭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光藤蔓不再垂落光雾,星尘凝固在空中,花瓣地面流淌的光丝黯淡如将熄的余烬。星云圣树静静矗立,枝头的光团明灭不定,仿佛也在为这突临的终极绝望而无声哀悼。

谢必安紧紧抱着女儿冰冷的小身体,如同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稍一用力就会彻底破碎。他颤抖的手抚过糖糖苍白冰冷的小脸,拂过她那只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空洞死寂的右眼。巨大的悔恨、无边的恐惧、以及足以焚毁星河的暴怒,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赢了战斗,却输掉了整个世界。

枯寂的种子已然种下。

希望的花园,于此刻坠入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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