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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小声一点！”另一个稍显年轻的声音急促地制止，带着同样的惊惶。
“怕什么！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除了我们这些等死的，还有谁来？”苍老的声音激动起来，压抑的咳嗽声响起，咳得撕心裂肺，“咳咳……随洲……整个随洲都快成鬼城了！那‘宝芝堂’……咳咳……什么宝芝堂！分明是阎罗殿！”
“宝芝堂”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姜凝妧的耳中，让她瞬间清醒了大半。她猛地睁开眼，在黑暗中屏住了呼吸，同时感觉到身边的林清婉和陆昭雪身体也瞬间绷紧了。
楼下那带着恐惧和绝望的交谈还在继续，声音压得更低，却因为激动而更加清晰可辨：
“……就是他们！说是做‘神仙玉露膏’，引了那劳什子花……‘天花’！从那些牛啊……还有得病的人身上弄来的毒脓水……掺进药里！说是秘方，能养颜！呸！……结果呢？瘟神放出来了！制药的伙计先倒下了，咳血，浑身烂疮……咳咳……接着是买药的小媳妇……再然后……整个坊子，整条街……咳咳咳……随洲城……完了！都完了！……官府？官府的人跑得比谁都快！封了城……只准进，不准出……我们几个，是豁出命翻山跑出来的……咳咳咳……”
那剧烈的咳嗽声和绝望的低语，如同来自地狱的呓语，在死寂寒冷的房间里回荡。姜凝妧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这荒野的夜风还要冰冷刺骨！天花！宝芝堂！神仙玉露膏？随洲？！
她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如擂鼓！顾不上穿鞋，赤着脚踩在冰冷刺骨的地板上，几步冲到门边，猛地拉开了房门！
几乎同时，对面男客的房门也“吱呀”一声被拉开。萧翊珩、月渏祁、沈七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凝重得如同寒铁。显然，他们也听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
林清婉站在姜凝妧身侧稍后的位置，她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那双总是温和沉静的眸子此刻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楼下声音传来的方向。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身体绷得极紧，周身散发出一种极度戒备、如临大敌的寒意，甚至比这荒野的夜风更凛冽刺骨。
“天花……”林清婉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力量，“随洲……宝芝堂……”
她猛地抬眼，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众人，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侥幸，只有医者面对死亡瘟疫时最深刻的警惕与凝重，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此乃‘痘疮’，触之即染，毒烈异常，十室九空！门窗紧闭！任何人，不得再下楼一步！此地……不可久留！”
她转向萧翊珩，语速极快却条理分明，“世子，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凶险！待得天明，即刻启程！随洲之事……”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忧虑与愤怒，“容后再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