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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炉内部的景象并非预想中的炽热熔池与机械核心。
一步踏入，巨大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米勒和葛蕾塔。
周遭是难以形容的光怪陆离，扭曲的色彩洪流如同被打翻的油彩，无声地奔腾咆哮。
时间与空间的感知在这里变得混乱不堪，金属的廊道时而无限延伸，时而蜷曲成环。巨大的、半透明的齿轮虚影在虚空中啮合转动，发出震耳欲聋却又仿佛隔着一层厚玻璃的闷响。
米勒强行稳住心神，龙裔体魄抵抗着空间的诡异撕扯。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
并非预想中的金属地面，而是……一片无垠的、缓慢蠕动着的、覆盖着厚重暗红锈痂与晶簇的“大地”。
扭曲的金属废墟如同巨兽的尸骸般散布其上，更远处，依稀可见他曾见过的、如同黑色伤疤般的红帽隘口，以及更渺小的、如同肿瘤般的矮人庇护所。
他正“站”在一片虚无之上，倒悬于锈铁丘陵的天穹。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他的脊背。他猛地抬头——
上方，并非天空，而是他所熟悉的、王庭遗迹那冰冷、布满管线和残破结构的“地面”。
只是这“地面”此刻成了他的“天花板”，那些巨大的金属结构如同钟乳石般倒垂下来。
不……不是他倒悬了。
是他的认知被颠覆了。
这整个钢铁熔炉……或者说，这所谓的“熔炉”，其内部空间结构根本是错乱、倒置的。
它强行扭曲了进入者的方向感，将锈铁丘陵的地面“投射”成了脚下的深渊，而将王庭遗迹的基底“呈现”为了头顶的穹顶。
但下一刻，一个更恐怖、更宏大的猜想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脑海。
他死死盯着“下方”那片无边无际、缓慢蠕动、散发着无尽腐朽与疯狂气息的暗红色“大地”。
那并非简单的锈蚀地貌……那起伏的轮廓，那如同血管脉络般延伸的暗红晶簇带，那偶尔如同心脏搏动般鼓胀、收缩的区域的……
这整个锈铁丘陵……这片吞噬了矮人王朝的死亡之地……
它本身就是……
“万机之神……”米勒的声音干涩得几乎无法辨认，“……它早就不是胚胎了。”
葛蕾塔站在他身旁，苍白的新身体上金色锈斑正在加速蔓延，但她灰蓝色的眼瞳却亮得骇人，里面燃烧着极致痛苦与极致兴奋混合的火焰。
“……它诞生了……或者说……它‘是’了。以这片土地为躯壳……以所有矮人的绝望和锈蚀为食粮……”
米勒想起他曾看到的柯金斯的记忆——万机之神胚胎，以初代矮人王葛隆米尔的灵魂为基石。
众守誓者之间的分歧导致了锈铁的出现，而葛隆米尔则将这一切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他葛隆米尔就是第一个被侵蚀、第一个陷入疯狂的矮人。
他的疯狂与意志，化为了这蔓延的锈铁病的核心，最终与这片土地、与所有矮人造物融合，孕育出了这个以“锈蚀”为本质的……庞然之神。
而那个先蛊惑萨默尔，如今又占据艾斯特尔躯壳、命令葛蒙德的存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最深的恐惧，前方那扭曲的光流景象忽然一定。
空间如同水面般荡漾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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