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考古之手札

第六百四十五章 长夜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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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自从宾馆的那晚,Chris在忽冷忽热的体感里被撕扯了好久不得脱身,救护车来了没有用,夏瑶来了也没有用,仿佛什么也救不了他,也没有人知道他这隐秘的痛苦,冷的时候仿佛在发烧,热的时候腔子里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在滚烫中变形……

所以,他那段时间更加失去了完整记录的可能,整个人磕磕绊绊,好好的一个本子上只记下了些片言只语,中文和英文混在一起,里面还夹杂着零碎的法语和德文,但这是那时唯一的记录,这孩子后来也没再整理过这部分文字,原因不得而知……

“……崭新又光线不足的宾馆大堂里冷风从玻璃门窗的各个缝隙里挤进来,这里的秋风威力巨大,我裹紧身上的外套,夜已很深了,县城主路上的灯光把路面照得跟剧场舞台似的泛着亚光,而我对每一束匆匆划过的车灯都高度敏感着……”

“其实,等待不以秒为单位的话并不会使人焦躁,可我就是盯着手表上的秒针度量着这一段极短暂的时光……”

“前台的服务员说医院离这里很近,可我还是认为救护车来得太晚,因为回到房间时他已经陷入了昏迷,我发现他的脸上没有那种人在高烧时才有的隐赤色,而是从皮肤下面透上来一种没有生命的苍灰色,这颜色让我想到了临终前的外婆,和她那行将就木即将凉透的身体,我冷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抢救室的大门是被果断地关上的,这让我猛然间有种和这个人生死相隔的怔忡,我愣在那门前,什么感觉都消失了,只有他临被推进去之前手里的温热还留在我记忆里,突然我眼眶里溢满了泪,胸腔里的呼吸被喉间的块垒阻得几乎无路可走,可就在一个小时前我还对他说,自己不是他的什么人!我和他无亲无故,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这是为什么?我没有答案,但我无比恐惧他的死亡,我只好慢慢退后,最后跌坐在冰冷的长椅上……”

长夜难明,空荡荡的抢救室外只有Chris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内心的煎熬,他不是忘记了打电话给夏瑶,也不是不想跟Steven联系,而是来去匆匆间把手机落在了宾馆,而里面迟迟没有消息,分身乏术的他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所以,沈魏风的情况夏瑶是第二天一早才知道的,而看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在办公楼的电梯里,要不是手机重重地掉在了地上,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这噩耗中醒来。

电梯门开了又关上,关了又打开,夏瑶努力聚焦目光才发现门外是也一脸惊慌的史前室主任老梁,他们这一相视仿佛都要抓住彼此做自己的救命稻草,可夏瑶开口到底慢了半拍,老梁先一步跨了进来:

“夏主任,宋,宋研究员,他……”

这半截不清不楚的话跟炸雷似的让夏瑶瞬间清醒,更大的不祥之感蜂拥而来,她立刻上前急迫追问道:

“您说什么……”

那么凉爽的早晨,一脸沧桑的老梁竟满脸是汗,他摘了眼镜,擦了擦眼睛,然后重新戴上,声音沉重道:“那个杬角山,出事了,我刚看到姜伟发过来的消息和照片,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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