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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淡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飘渺,他缓缓解释道,"孟家在元和县也算是仵作世家了,祖上三代都在元和县当差,他大哥接了祖传的仵作行当,二哥在城郊置了百亩良田,守着家业过活。到了他时恰逢我家当时正在招护院,他爹辗转托人说了情,想让他换个安稳营生。"
林淡顿了顿,靴尖轻轻碾过脚边一块焦黑的木炭,发出细微的脆响,碎成几片黑末:"毕竟也是十几年的交情,我爹念着旧情就收下了。不过验尸这手艺,他虽没正经拜师学过,在家中耳濡目染也会了些皮毛,寻常伤口倒也能看出些门道。"
萧承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他记得在元和县衙时,那个满脸褶子的老仵作确实姓孟。月光掠过他紧绷的下颌线,眼中的疑虑稍霁:"令尊倒是体恤下属。"
"讨生活不易,能帮就帮一把罢了。"林淡没有过多的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轻描淡写地带过话头,目光扫过庙内狼藉的景象:"还请萧兄让人在这四处看看,有没有其他人或尸体。"他的视线落在东南角那堆灰烬上,那形状过于规整,边缘齐整,倒像是有人刻意摆放过什么东西,再点燃焚烧一般。
他正要上前查看,忽听得庙门外传来沈景明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探究:"有意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景明正站在庙门内侧,修长的手指抚过门框上雕刻的纹路,那些被高温炙烤得卷曲的雕花间,隐约可见繁复的蔓草纹。林淡的影子斜斜投在斑驳的门板上,将那些纹路切割成支离破碎的图案,更添几分诡异。
林淡走上前,沉声问道:"沈兄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他的影子恰好落在沈景明身上,将对方笼罩在一片狭长的阴影中。
沈景明抬眸,跳动的火把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金芒,如同揉碎的星辰:“林兄没觉得有些奇怪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轻飘飘的,几乎要被呼啸的夜风吹散在空气中。
林淡和萧承煊对视一眼,显然都没明白沈景明的意思。远处传来护卫们翻检废墟的声音,木柴断裂的闷响、瓦砾滚落的脆响此起彼伏,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你们说这庙是什么人所建,又为何而建呢?"沈景明的手指仍停留在门框上,指尖轻轻叩了叩木质表面。
"一座破庙建在这荒山野岭中,想必县志都不曾记载,谁何时所建早已不可考。"萧承煊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仿佛要赶走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线索,而非探究一座破庙的来历。
"萧兄、林兄可去过寺庙?"沈景明突然问道。
"自然去过。"林淡答道,突然福至心灵,"对啊,一般寺庙都会建在高山之上,要么依傍名川,要么靠近城镇,"他的语速陡然加快,带着几分恍然,"这地方既没有山,也不在城边,甚至不在官道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理由在这荒郊野岭建座庙啊。"
"这……"萧承煊一听也疑惑了,他环顾四周,夜色已完全笼罩下来,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火把的光亮照出一小片区域。远处的山影如蹲伏的巨兽,而这庙宇孤零零地立在荒野中,确实不合常理。
"而且这庙建成不超过十年。"沈景明摸着庙门的木头,指尖沾了一层黑灰,"用的是上好的楠木,表面做了防腐处理,寻常寺庙哪会这般讲究。"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细细将手指上沾染的灰擦掉,动作慢条斯理,与周遭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庙内起火,却没烧到庙门,所以庙门的木头只是被高温炙烤的有些变形、发黑,行家想要判断材质和年代,倒也不难。林淡凑近观察,果然在焦黑之下,木质的纹理依然清晰可辨,细腻紧实,确是上等木料。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起初只是隐约可闻,细若蚊蚋,转眼间就如雷鸣般逼近,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林淡心头一紧——这速度,这声势,绝非寻常路人,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官差。他默数着马蹄声,数到第八声时,几道身影已出现在庙门口,官差腰间明晃晃的腰牌在火光下刺入眼帘。为首的捕快满脸横肉,官服领口沾着可疑的油渍,腰间铁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一看便知是常年作威作福之辈。
"来得好快啊。"萧承煊冷笑道,手已下意识按在剑柄上,指节微微泛白。
"怕是以为是纵火之人去而复返,没想到竟然是官商勾结,来得这么及时。"沈景明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林淡压低声音,眉头紧锁:"怎么办?虽然咱们人多,但这次是私下调查,手里没有凭证。京中的官职,我不过六品,在这地方怕是压不住这些地头蛇。"
萧承煊却笑出声,带着几分傲然:"有我在,何惧?"
林淡心中稍安,他想起萧承煊是忠顺王爷次子,身份尊贵,即便在这偏远之地,也该有些分量,看来萧承煊是准备靠他父亲的名头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