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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公公心中波澜起伏,一时间难以决断。
金銮殿蟠龙柱上的鎏金在晨光里泛着冷芒。
司徒长恭怔怔地穿过文武百官间的缝隙,目光钉在丹墀下跪伏的身影。父亲深紫朝服上的仙鹤补子沾了灰,后颈褶皱里沁出的冷汗正顺着脊梁往下淌。
“微臣该死!”齐国公重重叩首,玉笏在青砖上磕出脆响,“那曹氏确是臣安置在城西的外室,如今已有五个月身孕。”
司徒长恭喉间泛起腥甜。昨日母亲还抚着父亲亲手打的翡翠镯子,说今年要给他添个妹妹。
金熏笼腾起的龙涎香突然呛得他眼眶发酸,指甲掐进掌心才没冲上去掀翻那佝偻的背影。
景仁帝摩挲着翡翠扳指,冕旒珠串在眉间投下阴影:“齐国公素来有‘爱妻如命’的美名,如今倒叫朕大开眼界。”
阶下响起窸窣的嗤笑。户部侍郎捋着山羊须与同僚交换眼色——谁不知蔡氏上月才在赏菊宴上炫耀夫君亲手制的螺子黛?
“陛下容禀!”齐国公突然直起腰,官帽歪斜露出鬓角白丝,“臣妻蔡氏善妒成性,自诞下嫡子便不许妾室侍寝。臣、臣实在是无计可施……”
司徒长恭闻言踉跄后退半步。
“放肆!”景仁帝拂落案上茶盏,碎瓷溅在齐国公手背,“你当朕是听宅门官司的里正?”
姚尚书突然出列:“犬子前日醉酒误闯民宅,原是认错了齐国公的外宅。”
他玄色官袍上的獬豸补子随躬身动作泛起暗纹,“还望国公海涵。”
“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尚书言重了。”
“既是误会……”景仁帝的指尖叩着龙椅扶手,“赢朔。传朕口谕——”
秉笔太监捧着拂尘出列,眼角褶子里藏着讥诮:“老奴这就陪国公爷接人。”
退朝钟声撞碎殿内死寂。
司徒长恭望着父亲佝偻的背影融进晨雾,官袍下摆沾着茶渍,像团被雨水打湿的旧棉絮。他转身撞开欲搀扶的小太监,宫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时,听见姚尚书对吏部官员轻笑:“什么爱妻,不过是个怕老婆的……”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司徒长恭扯开织金车帘。长街两侧的“爱妻坊”胭脂铺挂着父亲题写的匾额,蔡府送来的百年人参还供在祠堂。
他突然抓起案上暖炉砸向车壁,香灰扑簌簌落在绣着并蒂莲的坐垫上——那是母亲熬了三个通宵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