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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宅院笼罩在铅灰色天幕下,檐角冰棱闪着寒光。
段骋裹着三床锦被仍止不住发抖,炭盆将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贱种...跪下!”他突然嘶吼着坐起,又猛地栽回枕上,“别砍我的头!”
“我的儿啊!”段三夫人捏碎了帕子里的安神香囊,香灰在裙裾洇成灰蝶。
她瞥见窗外飘雪中段老夫人远去的轿辇,牙关咬得生疼——那老虔婆分明是来看笑话的!
更漏声里,段三夫人蘸着墨汁在信笺上划出狠厉的折痕:“明日就让弟弟查封段家那小畜生的铺子!”笔尖悬在“段明熙”三字上,生生戳破宣纸。
冀州城的黎明是被冻醒的。
巡夜人敲着梆子走过长街,忽见段家朱门外蜷着个乞丐,手指还保持着叩门姿势,睫毛上凝着冰晶。
段家婆子推门时,那具冻僵的躯体直挺挺倒进院内,惊起一叠声尖叫。
二十里外,猎户张大山踩着没膝的积雪往城门挪。补丁棉衣里揣着三两碎银,那是他猎了六头野猪才攒下的。
昨夜妻子搂着新生儿缩在草席上,炭盆早熄了,他把自己那件棉衣盖在娘俩身上时,摸到妻子后背结着霜。
城门口已聚了乌泱泱的人群。卖炭翁老李头哆嗦着说:“我家虎子...撒泡尿的功夫…”话没说完就哽咽了。
张大山看见他破棉鞋里露出的脚趾冻得发紫,忙低头数了数钱袋——正好三两。
“开市——”卯时的梆子响了。
人群涌向挂着“段”字旗的棉铺。伙计打着哈欠掀开挡板,懒洋洋挂出木牌。
张大山不识字,却听见身后老妇人倒抽冷气:“二两?昨日不是二百五十文么?”
“爱买不买!”伙计啐了口冰碴子,“漠北十三州全冻上了,棉船堵在沧江口呢!”他故意把算盘拨得噼啪响,“后头那位爷,您要几斤?”
穿狐裘的商贾扔出钱袋:“十斤!”伙计顿时笑成弥勒佛。张大山攥着钱袋的手青筋暴起,三两银子只够买一斤半,可媳妇等着棉衣坐月子......
“涨了涨了!”忽有个圆脸掌柜气喘吁吁跑来,“刚得的信,全城棉价涨到三两!”他脑门冒着热气,像刚出锅的馒头。
钱袋“啪嗒”掉在冰面上。
张大山慌忙去捡,指尖触到银子时突然想起离家前,妻子把最后半碗粟米粥推给他:“当家的吃饱了才有力气买棉。”
那时她嘴唇冻得发紫,却还笑着哄啼哭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