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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天勒住缰绳,望着前方矗立的青石界碑。那碑比记忆中高出三尺,碑上"李"字被新琢过,却掩不住边缘的风化痕迹。界碑后是绵延的土墙,顺着缓坡一直铺到远处的山坳,比十年前扩建了至少两倍。
可本该热闹的官道却异常冷清。零星几个行商缩着脖子赶路,面黄肌瘦的佃户挑着空担匆匆走过,见了他胯下的马,都远远绕开。路边新垦的田地大片撂着荒,田埂上的野草已经漫过了脚踝,偶有几片种着庄稼的,禾苗也长得稀稀拉拉,远不如记忆里的齐整。
他催马缓行,穿过半塌的寨门。路边的村庄比从前多了几排新盖的土坯房,却多是半截子工程,门窗还没安好,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几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土狗趴在墙根,见了生人也只是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尾巴。风里飘着的不是往年的稻花香,是尘土和枯草混合的涩味。
付天喉头有些发紧。记得三年前他离开时,这地界虽不算富庶,却处处透着生气。如今领地是扩了,可这人气,怎么倒像是被抽干了似的?他望着远处李家大宅的飞檐,那里的炊烟也比记忆中稀薄了许多。
付天运转功法,将一身修为收敛得如同凡人,周身灵力波动隐入经脉深处,连神魂气息都变得滞涩晦暗。他随着人流走向前方那座青灰色的城池,城门上方"青石城"三个大字在夕阳下泛着陈旧的光泽。
城门守卫是两个穿着皮甲的凡人兵卒,正懒洋洋地检查着进城的行商,偶尔收取几个铜板的入城费。付天混在挑着菜担的农夫和赶车的商贩中间,听着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轱辘声,还有市井间特有的喧嚣——吆喝叫卖声、孩童哭闹声、牲畜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穿过城门洞,街道豁然开阔。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药铺、布庄、粮行的幌子在风中摇晃。行人大多是凡夫俗子,或挑担赶路,或驻足议价,脸上带着为生计奔波的疲惫。偶尔有几个身着锦袍或道衣的修士走过,他们脚步轻捷,眉宇间带着几分倨傲,凡人见了都会下意识地避让。
付天不动声色地沿街而行,目光扫过街角的茶馆。那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他注意到茶馆二楼临窗的位置坐着个锦衣修士,腰间挂着块玉佩法器,正漫不经心地用银箸拨弄着茶杯,周身散发出微弱的炼气期波动。另有两个背着长剑的灰衣修士站在布庄门口,似乎在挑选着什么,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过往行人。
"客官里边请!"茶馆小二热情地招呼。付天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壶粗茶和两碟点心。邻桌几个行商正压低声音交谈,夹杂着"商税又涨了修士的日子不好过"之类的字眼。他端起茶碗,滚烫的水汽模糊了面容,耳尖却悄然竖起,将那些破碎的信息一一捕捉。
付天灵识如薄雾般弥漫开,在熙攘坊市中扫过,两道修者气息顿时落入感知。他脚步微顿,目光锁定前方两个青衫修士,两人腰间木牌隐约刻着"李"字。付天唇角勾起冷弧,身影化作一道淡影缀了上去。
那两人正低声交谈,浑然不觉身后跟着煞神。转过三个街角,前方出现条僻静巷弄,墙侧堆着半人高的废弃木箱。付天眼中寒光一闪,灵力骤然运转,身形如狸猫般窜出。
"什么人?"左侧修士察觉异动,刚要转身,便觉后颈一麻。付天指尖凝出淡青色灵力,精准点在两人后心"灵台穴",那二人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软倒在地人事不省。
他探手摸出两人腰间储物袋,灵力注入,将袋中物事倒在油布上。三枚下品灵石滚落在地,还有个瓷瓶、几张朱砂符纸,以及块刻着李氏家徽的青铜令牌。付天皱眉翻检,指尖在令牌边缘摸到道细微裂痕,忽然想起三日前李家截杀商队时,领头修士腰间也挂着同款令牌。他冷笑一声,将灵石丹药揣入怀中,令牌随手捏碎,又在两人身上搜出张泛黄的地图残页,这才将昏迷的修士拖进木箱后,抹去痕迹悄然离去。
李家坊市往日的喧嚣早已被沉闷取代。付天走在青石板路上,两侧商铺半数落着门板,开着的几家药铺里,掌柜们也只是枯坐在柜台后,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发呆。穿粗布短打的凡人百姓个个面黄肌瘦,菜篮里稀稀拉拉摆着几棵蔫菜,却无人问津。
"张婶,听说今岁的人头税又加了三成?"挑着柴担的汉子擦着汗,声音里满是疲惫。
"可不是嘛,"妇人叹着气把布衫往怀里紧了紧,"连咱们后院那棵老槐树都要算'风水税',这日子没法过了......"
付天眉头越皱越紧。转过街角,几个身着李家制式道袍的外门弟子正蹲在墙根下,其中一人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腰间锈迹斑斑的铁剑,剑穗早就磨没了;另一个捏着半块干硬的麦饼,啃得满脸碎屑。瞥见付天过来,几人慌忙起身,藏在身后的手却不小心碰掉了地上的布袋——滚出来的不是灵石丹药,竟是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