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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冬的寒风,是刮骨剔骨的刀。它裹挟着永冻海上亿万年的冰渣,切割着空气,发出厉鬼哭嚎般的尖啸。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吝啬地透下几缕惨淡的灰白天光。大地是凝固的苍白,冻土坚硬如铁,覆盖着深可及膝的、被风塑造成嶙峋波纹的积雪。远处,黑沉沉的永冻海与铅灰色的天空在视线尽头模糊成一片混沌的死寂,只有巨大的、如同远古巨兽骸骨般的浮冰,在墨蓝色的海水中缓慢地漂移、碰撞,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
在这片极寒的绝地边缘,一个渺小的身影,正沿着一条被狂风反复舔舐、几乎看不出痕迹的“路”,机械地……向北……移动。
胡桃。
钻石般的冰铠早已隐去,只余下一身单薄的、被冰晶反复冻结又覆盖的深色常服。左肩断口处,那光滑的幽蓝冰晶断面,在灰白的天光下反射着死寂的冷光。她低着头,冰蓝色的长发被风撕扯着狂舞,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毫无血色的下巴。冰蓝色的瞳孔直视着前方冻结的地面,空洞得如同两颗嵌入眼眶的极地冰核。她的脚步……精准、稳定、毫无生气……每一步踏下,都在深厚的积雪中留下一个边缘瞬间被风霜模糊的脚印,随即又被后方涌来的雪沫覆盖。速度……恒定得如同最精密的机械。寒风卷起的雪粒如同砂纸,刮擦着她的脸颊和裸露的皮肤,留下道道细小的血痕,又瞬间冻结成暗红的冰线,她却恍若未觉。
“滋——环境——温度——零下五十二度——风速——九级——”
“宿主——体表——防护——薄弱——体温——持续——流失——”
“威胁——判定:低——”
“龙王——神血——核心——稳定——可维持——基础——生命体征——”
“行进——路线——修正:避开——大型——冰裂隙——及——深渊——能量——富集区——”
“目标——锁定:至冬——核心——工业区——永冻港——坐标——确认——”
Error 404冰冷的电子音,如同背景噪音,在胡桃被强制静默的意识深处恒定运行。它精准地操控着这具躯壳,避开雪原上致命的陷阱和潜藏的深渊气息,目标明确——至冬的心脏,永冻港。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一整天。时间在这片白色地狱里失去了意义。前方,风雪幕帘的尽头……一片……巨大、狰狞、如同钢铁荆棘般刺破灰暗天空的……轮廓……缓缓……浮现。
永冻港。
并非想象中的繁华港口。而是一座……建立在万载坚冰之上、由无数冰冷钢铁、巨大齿轮、高耸烟囱和粗粝管道构成的……冰冷要塞!黑沉沉的金属外墙覆盖着厚厚的冰甲,反射着冰冷的光。巨大的龙门吊如同冻结的钢铁巨臂,沉默地指向天空。港口内,几艘外壳厚重、覆盖着冰霜、造型粗犷如同移动堡垒的破冰巨舰,如同冬眠的钢铁巨兽,被冻结在墨蓝色的冰港中。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燃煤、机油和……某种更加刺鼻、带着铁锈与冰渣混合的……工业废气的味道。
港口外围……并非空旷的雪原。而是……一片……由低矮、密集、如同蜂巢般排列的……钢铁板房……构成的……贫民窟。板房被厚重的积雪压得摇摇欲坠,烟囱里冒出的稀薄黑烟,在狂风中瞬间被撕碎。偶尔能看到裹着厚重破旧棉袄、如同臃肿雪球般的身影,在狭窄、冻结的“街道”间艰难挪动,很快又消失在低矮的门洞或风雪的帷幕后。死寂……麻木……是这里的主旋律。
胡桃……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空洞的冰蓝瞳孔……无视了那些如同蝼蚁般挣扎的身影……无视了空气中刺鼻的工业废气……无视了脚下冻结的、混杂着黑色油污和垃圾的脏雪……目标……笔直地……指向……永冻港那如同巨兽獠牙般洞开的……巨大、厚重的……钢铁闸门!
闸门两侧……耸立着……两座……如同小型冰山般的……钢铁哨塔!塔顶……覆盖着厚重积雪的探照灯……如同巨兽冰冷的独眼……缓缓地……扫视着港口外空旷的雪原!塔身上……印着巨大的、冰蓝色的……至冬国徽——双头鹰环绕着冰雪王冠!更显眼的是……塔楼下方……闸门两侧……肃立着……两排……如同冰雕般的士兵!
这些士兵……身披覆盖着冰霜的厚重白色雪地甲胄……头戴包裹严密的覆面头盔……只露出冰冷无情的眼神。他们手中……并非传统的长矛或刀剑……而是……造型粗犷、枪管上凝结着白霜、散发着寒铁气息的……大型连发铳枪!枪口……无一例外……都微微向下……对准了……闸门前……那片……被探照灯反复扫过的……死亡区域!
肃杀!冰冷!如同钢铁与寒冰铸就的绞肉机入口!
胡桃……如同未觉……脚步……依旧……稳定地……向前……踏入了……那被数道探照灯光柱反复犁过的……空旷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