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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好仃把日志本合上,顺手塞进工作服内袋,那支写了半辈子批注的圆珠笔在口袋边缘磕了磕,震掉一粒焊渣。他走出切割线,王浩正带着人拆测试舱的线缆,语音模块的绿灯还在闪。
“刘工,群里你发的那条备注,我看了。”林晓彤从数据台后探出身,“‘抽风=刀头松动’这事儿,能不能再挖深点?”
“怎么挖?”刘好仃拧开保温杯,吹了口热气。
“咱们现在记的是工人说的,可没记玻璃自己‘说’的。”她调出一段波形图,“昨天三号线上那块超白玻,崩之前有0.7秒的低频震动,频率像是……玻璃在‘哼’。”
刘好仃低头盯着图,没接话。两分钟后,他转身走向白板,写下四个字:**听人,也听物**。
当天下午,信息挖掘小组成立了。没人知道这名字是刘好仃蹲在食堂门口听两个老师傅唠嗑时想出来的。一个说:“现在机器比人灵,可它听不懂玻璃快裂那股劲儿。”另一个接:“那玩意儿哪是声音,是‘气儿’,闷着呢。”
林晓彤的任务是翻报修记录。她把近三年的电子单全调了出来,关键词筛了一遍又一遍。“自爆”“无故裂片”“操作失误”——这些词像泡发的木耳,胀得满屏都是。可再往下看,原因栏清一色写着“待查”或干脆空白。
“他们不是不会修,是不想认。”她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拍,“谁写‘玻璃自己裂了’,谁就得背锅。可问题真在人吗?”
王浩那边更难。他打着“交流语音模块经验”的旗号,联系了五家合作厂的技术员,请人吃饭、递烟、聊家常。三天下来,收了一堆含糊其辞的回复:“还行吧”“凑合用”“反正比以前少炸几块”。
直到他在铁岭一家厂里蹲到夜班交接,听见一个老电工嘟囔:“今天又一片,厚板慢切,刚过刀就炸。上个月第三回了,都说是刀的事,可刀换了新批次,毛病照旧。”
王浩立马录音,回放时发现,工人提“慢切”时语气特别重,像在强调什么。
刘好仃听完录音,只说了一句:“查查所有‘慢切工艺段’的爆片记录,按时间排。”
林晓彤当晚就整出一张表。十五次爆片,十四次发生在慢切阶段,十一次在夜间班次,八次前两小时有工人提到“不对劲”“嗡一下”“咔哒轻了”。
“不是机器听不到。”刘好仃指着数据,“是没人把这几声‘轻了’当回事。工人以为是设备脾气,咱们以为是噪音。”
他打开语音系统缓存,把所有带“咔哒”“嗡”“轻了”的片段挑出来,逐一比对后续生产记录。七段音频,七次两小时内爆片。最长的一次,异响后一百零三分钟,玻璃在传送带上突然炸开,碎片溅到三米外。
“这不是故障。”他把波形图放大,“这是预告。”
第二天一早,刘好仃去了厂档案室。这地方十年没人来,门轴吱呀一响,浮尘像雪片往下掉。他摸黑打开灯,一排铁皮柜静静立着,标签纸发黄卷边。
他找的是九十年代初那批德国切割机的资料。说明书、电路图、维护手册,整整齐齐码在第三格。他抽出一本,封皮上印着模糊的德文,内页纸张脆得像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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