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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内心哀嚎了声，总之，她说什么，这少年都不会听的。
“冯郎君若不是恭维迎娘，品味倒是蛮别致的……”迎春把小几上写了半张纸的笺纸揉作一团，揭开白釉瑞狮莲纹高足炉的盖子扔了进去，纸团在香灰里被瞬间点燃，燃烧的烟气混着杜蘅香的缭绕，一并腾空袅袅散去，“迎娘活了这些年，听过夸迎娘生得好的，却没一个夸过迎娘的字写得好。”
她的字，就是寻常闺秀水准，既说不上惊艳，却也工整，乍看去挑不出什么毛病。
“对……对，是奉青唐突了。”陆奉青连忙作揖赔罪，“但……娘子美姿容，显而易见。娘子的字，却不是任谁都能见到的……”
他顿了顿，眼角微弯：“如此说来，是奉青有福。”
迎春闻言轻笑，真是好能说的一张嘴，偏生又固执得很。明明是在赔罪，话里话外却仍坚持己见，倒叫她这嘴笨的竟不好再驳他。
“不饶圈子了，”迎春咬了下唇止住笑，敛容道，“冯郎君有事请直言。”
“一会儿我的侍女回来了，冯郎君可没有这般自在说话的机会。”
“你……”
陆奉青年纪虽小，却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只见他垂着眼，眼风如刀，十分挑剔地从红木几案遮挡以上的部分仔细刮过对面绿衣女子的身上的每一寸，鉴定完毕，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真的不是我姐姐？”
误会！
天大的误会！
迎春心里有这句话，但她不能直抒胸臆喊出来。
她这张是重生到原身身上，就慢慢变了的。
这张脸逃过了天子的谋杀，也为她赢得了绥西郡王常无以及常家的庇护。
她最开始不知道，后来慢慢知道了，这张脸的主人……属于安靖长公主纪清仪——二十年年前下嫁淄青，十年前血洒鹧鸪屏而死。
她被内侍监包玉带进宫，在安仁殿觐见太和帝。
五岁的纪绿沉跪在她对面捧着她的脸沉思：“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是纪绿沉唯一一次在她面前失态。往后的岁月里，这位迅速融入尊贵公主身份的女郎再未对她的容颜流露出半分眷恋或追忆。
“冯郎君有心，不如就拿我当作姐姐。齐王殿下待我特别，不就是因为我长得像安靖长公主吗？”
迎春扶着几案，不动声色地把问题换了个方式抛回去，她盘坐得久了，腿脚发麻，不太方便站起来。
她不用承认或否认，她的这张脸是最好的说明书。
这是她追随纪绿沉，或者纪绿沉一定要带她到淄青的原因。
“姐姐？”陆奉青似是没听懂她的话，只伸出了手，好心地要搀她一把。
“姐姐吃桑葚吗？以前我们行香院东墙外面有一棵积年的桑树，一到初夏……桑葚就越过墙垣，落了满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