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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蒙蒙亮，窗外那穿透力极强的起床哨就“嘟嘟嘟——”地响了起来，急促又嘹亮，像根小棍子直接捅进了新房的宁静里。
陆怀洲几乎是哨音刚落就睁开了眼，那反应快得跟条件反射似的。他小心地抽出被唐柠枕着的手臂——昨晚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当成了枕头。
刚一动，怀里的人就不满地哼哼了一声，像只被打扰了清梦的猫，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脑袋下意识地往他这边蹭了蹭，寻找热源。
陆怀洲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撑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着唐柠睡得红扑扑、毫无防备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一个没忍住，俯下身，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得像羽毛的吻。
“多睡会儿，”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热气拂过唐柠的耳廓，“我去出早操，回来给你带早饭。”
唐柠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完全醒，只是含糊地“唔”了一声，像小猫撒娇。
然后非常自然地翻了个身，把被子卷走一大半，留给他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几缕乱翘头发的背影。
陆怀洲看着那个圆滚滚的背影，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动作麻利，穿衣、洗漱，一气呵成。
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那团“被子卷”，才轻轻带上门。
等唐柠真正悠悠转醒，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线。
她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骨头缝里都透着一种慵懒的酸软，昨晚的记忆碎片涌上来，脸颊又不自觉地有点发热。
她趿拉着拖鞋走出里屋，外间小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陆怀洲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正把最后一点东西放好。
两个军用铝饭盒里盛着热腾腾的白米粥，旁边盘子里摞着四个暄软的大馒头，还有一小碟唐妈周秀兰亲手腌的、油汪汪香喷喷的咸菜疙瘩丝。
最显眼的是，饭桌中间单独放着一个磕开了口的白煮鸡蛋，正冒着丝丝热气。
“醒了？快吃，还热乎。”陆怀洲看到她，眼神柔和下来，拉开凳子让她坐下。
唐柠坐下，捧起温热的饭盒，小口喝着粘稠的米粥，胃里暖洋洋的。陆怀洲也坐下，拿起一个馒头掰开，就着咸菜，吃得又快又安静，是标准的军人作风。
吃着吃着，陆怀洲像是想起什么，放下半个馒头，很认真地开口：“对了，糖糖。我的情况跟你说一下。”
唐柠含着粥，抬眼看他：“嗯？”
陆怀洲一项项数得清清楚楚，像在做工作汇报：“我每月的补助有粮票35斤，肉票2斤，油票1斤，糖票半斤。还有，肥皂票2张，烟票2条。”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烟票我用不上，你自己看着处理。下个月开始，这些票证，也都归你管。” 那语气，俨然是交托重要物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