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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机驶离归途港的光河时,舱内突然响起一阵细碎的碎裂声。洛尘循声望去,发现挂在舱壁上的铭牌正在剥落——原本刻着“平衡号”的金属表面,字迹正一点点化作银色的粉末,像被风蚀的沙岩。
“是名字谷的‘名纹’在变薄。”守书人的声音带着点发飘的质感,像是从镂空的竹篮里漏下来,“正常的名字该是沉甸甸的,像浸了墨的砚台,现在却成了写在水上的字,指尖一碰就花了。”
舷窗外渐渐铺开一片谷地的轮廓:谷中的石柱是由“名岩”构成的,每根石柱上都刻满了层层叠叠的名字,有的名字被摩挲得发亮,有的名字上覆着新刻的注脚,那是千万年来称谓留下的印记。可此刻,那些名字大多变得浅淡模糊,原本该刻满尊称的主石柱上,只剩下些零碎的称谓碎片:一声没叫出口的“娘”、一个被简化的绰号、半片刻了又磨掉的姓氏。
“快站到‘本名台’上!”一个穿着麻布长衫的中年人从石柱后转出来,他的袖口绣着繁复的名纹,可那些纹路正不断褪色,手里握着的刻刀也缺了个角。他指着谷地中央那块光滑的圆形石台,“那是名字谷的根基,还能稳住最后一点名魂。再往深处走,就会掉进‘无名渊’——上周有个旅人进去,出来时连自己叫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洛尘将战机停在本名台边缘,刚打开舱门,一股带着回音的风就灌了进来。那风里裹着无数细碎的名字,却没有一个能在耳边停留超过一瞬——像枝头的残雪,刚落下就化了。狐妖晃了晃尾巴,突然愣了愣:“我……好像忘了自己的全名了。”她挠了挠头,“只记得大家都叫我狐妖,可我明明有个带‘月’字的名字。”
“我是‘铭名者’。”中年人用刻刀敲了敲本名台的边缘,石台上立刻浮现出几缕金色的光纹,顺着他的指尖爬上刻刀,刀角的缺口竟慢慢补上了半分。“名字谷存的是‘被用心称呼的称谓’,奶奶喊的‘囡囡’、战友叫的‘老伙计’、爱人低唤的小名,只要这些称呼里裹着心意,名岩上的刻痕就会越来越深。可现在的名字……”
他指向一根正在变矮的石柱,柱上的名字像被雨水冲刷过,“张伟”“李娜”“王芳”这些名字层层叠叠,却没一个能看出特别的印记。“太随意了,太敷衍了,像工厂里印的标签。有人见面三次还叫错名字,有人把绰号当侮辱,连称呼都懒得认真,名纹怎么可能厚得起来?名魂就是这么散的——它靠‘被珍视’来凝聚,现在的人连‘记住’都嫌麻烦,名字自然就变轻了。”
脏辫男突然从背包里翻出个旧笔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阿杰(吉他手,爱喝冰可乐)”“老K(贝斯手,总忘带拨片)”……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几行小字。“这是我乐队成员的名字,”他指尖划过那些字迹,“以前总嫌记这些麻烦,现在才发现,我连他们最爱唱的歌都记得,怎么会忘不掉名字?”
他说话时,脚下的本名台突然亮起一道暖黄的名纹,纹里浮出个模糊的场景:几个年轻人挤在录音棚里,他举着笔记本喊“阿杰你这段升半个调”,对方笑着回“知道了,辫哥”。狐妖凑过去看,尾巴尖轻轻翘了起来:“这名字……是活的。”
“是‘心意的注脚’。”铭名者的眼睛亮了,他用刻刀轻点那道名纹,“名字里藏着相处的细节才会有魂,就像你记的‘爱喝冰可乐’‘总忘带拨片’,这些注脚让名字成了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个代号。可现在的人记名字——”
他指向无名渊边缘那些漂浮的名字碎片,每个碎片上都只有干巴巴的两个字,连性别都看不出来。“记名字像记工号,只认发音不认人。没有相处的细节当养分,再响亮的名字也长不出名魂,跟写在纸上的符号没两样。”
默的光脉突然泛起微光,他走到一根刻满符号的石柱前,指尖按在最顶端的符号上。光脉流过的地方,符号周围渐渐浮出几行小字:“732号实验员,代号默,擅长度量光脉频率。”他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尝试念出那个被省略的本名,“我……好像叫过‘明’?”
“是被藏起的本真。”铭名者叹了口气,“以前有个隐士,总在名字后面加个‘居士’,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叫‘石头’——那是他小时候爬树摔破头,娘哭着喊的名。再复杂的代号,也抵不过带着疼惜的一声唤。”
洛尘突然从怀里掏出块玉佩,玉佩背面刻着个“尘”字,旁边还有个更小的“禾”字。“这是我娘给我刻的,”他指尖摩挲着那两个字,“她说我出生在收麦的时节,小名就叫‘禾苗’,怕我在外头受委屈,看见‘禾’字就想起家里的麦香。”
他说话时,本名台中央突然升起一根新的名岩,岩上的“洛尘”二字刻得极深,旁边的“禾苗”二字被摩挲得发亮,周围还缠着些细碎的名纹:寒晶族喊的“洛尘先生”、书灵族叫的“平衡者”、同伴口中的“洛尘”——这些称呼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岩顶凝成一团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