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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机残骸坠入棺材阵的瞬间，十二具棺材同时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灰绿色的黏液从棺缝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锁链缠住众人。林墨感到胸口星图纹路像烙铁般发烫，那些线条正与棺材表面的刻痕同步脉动。赵上校的军刀突然剧烈震颤，刀柄上玄甲营的暗记渗出黑血，在地面腐蚀出指向深渊的箭头。
深渊底部豁然洞开，露出个足有三个足球场大的地下空间。左侧整队青铜羽翼天使的翅膀上，每个弹孔都钉着泛黄的飞行日志残页；右侧饕餮阴兵的刺刀尖挑着腐烂的航空耳机，耳机线像肠子般垂落。双方交战的火线正好在林墨他们坠落点的正前方，流弹擦过时带起的风里裹着七十年前的无线电杂音。
老周垂死的身体突然绷直，连接左引擎的肠子电缆迸出火花。这根血肉导线插入地面的刹那，整个战场的地砖浮现出血管状的纹路。天使军团集体转向，它们观察窗里闪现的正是老周记忆中的地勤画面；饕餮阴兵则跪地呕吐，黑水里浮着的零件拼出半张P-40的仪表盘，油量表指针卡在37的位置颤抖。
赵上校割开的手掌按在林墨胸口，血液在星图纹路里勾出新的航线。三个红点组成的三角形中央，地面正在隆起齿轮状的肿块。老周的铁钩扎进肿块时，整个战场亮起暗红色的炼金阵——与玄甲营禁闭室里那幅完全一致，只是每个符文都变成了坠机坐标。林墨注意到祖父的坐标正在渗出黑色机油。
天使们的翅膀突然解体，弹片重组为刻满《金刚经》的弹链。饕餮阴兵撕开肚皮掏出的飞行日志上，血手印正组成国际求救信号。当第一发经文炮弹击中阴兵队列，燃烧的日志火苗里浮现出中美飞行员互相包扎的画面。林墨祖父的呼救代码"37"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最后变成串GPS坐标——正是此刻众人站立的位置。
战场中央的地面塌陷成漏斗状，露出下面咬合的巨型齿轮组。每个齿轮的齿尖都挂着凝固的血珠，转动时发出垂死者的呻吟。天使们的炮火打在齿轮上，炸出的照片碎片里能看到年轻时的老周在检修发动机；阴兵符咒化成的黑雾中，透明人影正往仪表盘夹层塞照片，背景里模糊的日历显示"1945年4月"。
老周彻底断气时，他的左眼珠弹出来滚到齿轮边缘。赵上校扑过去抢在阴兵之前抓住，眼珠在他掌心融化成水晶。军刀吸收水晶后分解重组，变成袖珍圣痕仪器的瞬间，投影出的光幕上所有阵亡者姓名后的数字都定格在37。林墨突然明白，这是他们坠机前最后记录的油量数字，也是某种时空锚点的密码。
天使军团集体跪倒，青铜外壳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干尸化的飞行员。饕餮阴兵开始互相砍杀，倒下的尸体蒸发的黑烟组成驼峰航线地图。齿轮加速运转的轰鸣中，林墨胸口的星图纹路突然自己蠕动起来，像蛇群般爬向那台机器。赵上校用军刀划开挡路的黑雾，雾后站着个穿远征军制服的男人——他捧着的仪表盘残片上，"37"的刻痕正在渗血。
当林墨接过残片的刹那，整个战场的时间流速似乎变慢了。天使们的炮弹悬停在半空，阴兵挥舞的刺刀凝成银色弧光。残片在林墨手心发烫，烫出的水泡组成三维地图——三个红点显示天使正在分解成零件，阴兵融化成的油污正被齿轮吸收。机器表面浮现的"油量37加仑"警告标志，与战机仪表盘上的裂痕完全吻合。
织梦梭的虚影从齿轮中央升起，表面的中美空军标志正在剥落。赵上校的军刀自动飞向梭尖，碰撞的火星里闪现祖父塞照片的瞬间。照片背面燃烧的"To my brother"字迹，火苗舔舐着林墨的脸却只留下冰凉的触感。他忽然看清照片背景里有个模糊的炼金阵，与脚下正在发光的图案一模一样。
最后一枚齿轮停转时，爆炸的炮弹和刺刀同时化为齑粉。天使残骸堆成的小山顶上，那半截螺旋桨突然开始旋转，刮起的风里带着昆明巫家坝机场的尘土味。饕餮阴兵黑烟凝成的柱子上，皮带碎片拼出"玄甲"两个汉字。织梦梭吸收完所有遗骸后，灰绿色根须膨胀成的茧里，正在成型的十二翼骑士胸口——赫然是林墨祖父的飞行员编号：37。
林墨的指尖触碰到十二翼骑士胸口的编号时，那些数字突然化作液态金属，顺着他的手臂爬行。金属液体流过之处，皮肤上浮现出与祖父当年完全相同的伤痕。赵上校的军刀突然发出高频震动，刀身映照出的不再是现在的场景，而是1945年那架P-40驾驶舱内的景象——仪表盘上的"37"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战场边缘的墙壁突然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航空仪表。每个表盘都定格在不同的时间点，但油量表无一例外指向37。林墨感到有液体从眼角滑落，落在地面却变成滚烫的航空燃油。这些燃油自动流向织梦梭，在表面蚀刻出新的纹路——正是玄甲营地下三层的平面图，其中禁闭室的位置被标成了血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