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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长春裹着秋雨钻进宿舍窗户时,林阳正对着衣柜门发呆。去年贴满松鼠贴纸的铁皮柜如今只剩半张,边角卷翘的贴纸印着"补考必胜",被暑假的潮气浸得发灰。他的行李袋扔在床脚,里面的松鼠烟灰缸滚出来,缸底还沾着天津大港的煎饼渣。
"稳哥!我回来啦!"陈默的声音在楼道里炸响,接着是吉他包撞在门框上的"咚"声。他冲进宿舍,琴包上的松鼠贴纸歪得像被风吹倒的酒瓶,"铁岭客运站那弹唱的被我比下去了!"他掀开琴包,露出断成两截的吉他弦,"看见没?我用《灰姑娘》换了七个茶叶蛋,结果弦崩了砸到城管帽子!"
林阳指着他琴包上的贴纸:"你这松鼠尾巴都快掉了。"
"掉了才酷!"陈默把断弦缠在贴纸角上,"这叫'残缺美',跟咱补考的物理一样,缺哪儿补哪儿!"他突然盯着林阳的衣柜,"我去!稳哥你怎么把'补考计划'贴纸撕了?"
林阳摸出烟盒,里面掉出张皱巴巴的松鼠贴纸——那是暑假在天津收到的,现在边角磨得发毛。"撕了眼不见心不烦,"他把贴纸贴在烟盒上,"你以为我跟你似的,拿断弦当吉他拨片?"
赵磊拖着行李箱进门时,裤腿还沾着鞍山的草皮。"别提了,"他把铁皮盒扔在桌上,里面的饭票哗啦作响,"我替我妈跑出租,把物理笔记放副驾,结果被乘客当成修车手册,画的松鼠都被机油蹭花了!"盒底露出半张笔记,"刚体力学"的公式旁,陈默画的松鼠抱着轮胎,现在轮胎印上多了片油渍。
三人正对着满是狼藉的宿舍叹气,走廊突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张野回来了!"陈默扑到窗边,只见张野搂着个姑娘站在宿舍楼前,姑娘手里拎着袋海鸭蛋,蛋壳上印着露齿松鼠。"我去!葫芦岛大蜜都送到宿舍楼下了?"
十分钟后,张野推门进来,头发抹得油亮,校服后兜露出半张"松鼠KTV"的会员卡。"咋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他把海鸭蛋堆在桌上,蛋壳上的贴纸被摸得发亮,"补考怕啥?兵者诡道也!"
林阳踢了踢他的行李箱:"你这箱子怎么还挂着葫芦岛海边的贝壳?"
"这你就不懂了,"张野掏出包虾条,包装袋上的松鼠戴着墨镜,"我大蜜们说,贝壳能带来补考好运!"他突然压低声音,"知道不?我打听到了,去年补考的学长说,监考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四个坐一起,前后左右一瞄..."
陈默突然指着张野的脖子:"哟!张公子这脖子上的红印子,是被松鼠咬的?"
张野慌忙扯高衣领,墨镜滑到鼻尖:"什么红印子!那是...那是葫芦岛的阳光太毒,晒的!"
赵磊拿起个海鸭蛋,蛋壳上用马克笔写着"张野专用",旁边画着只举着烤生蚝的松鼠。"你这松鼠尾巴咋画得跟...跟什么似的。"他突然憋住笑,"像极了陈默上次调弦时崩断的弦。"
陈默立刻接话:"可不嘛!张公子这假期没少卖力气,你看这脸瘦的,跟被松鼠掏空了似的,补考时别精尽人亡啊!"
宿舍爆发出哄笑,张野抓起海鸭蛋砸向陈默:"去你的!我这是为补考攒人品,每天晚上都在'松鼠KTV'练《补考进行曲》!"他晃了晃手机,里面存着段跑调的录音,"听!'物理题呀么咿呀嘿,抄抄更健康呀么咿呀嘿...'"
林阳靠在衣柜上,看着烟盒上的松鼠贴纸。窗外的秋雨敲打着玻璃,把"补考必胜"的残贴浇得更模糊。他想起暑假在天津每天打篮球的日子,现在膝盖还隐隐发酸。"我说你们,"他突然开口,"就算抄,也得知道公式在哪儿吧?"
陈默翻开被机油蹭花的笔记,松鼠抱着轮胎的地方,赵磊用修正液写着"F=ma"。"怕啥!"他指着笔记角落,"我把公式都编成吉他谱了,'哆来咪'对应'加速度',稳哥你看..."
赵磊突然从行李箱里拿出个东西:"你们猜这是啥?"那是个松鼠形状的靠垫,上面印着"鞍山出租车专用","我妈说补考时带着,坐着舒服,脑子清醒。"
张野立刻把靠垫抢过来:"正好!我大蜜们说这靠垫的松鼠图案能招财,补考必过!"他把靠垫塞在屁股底下,墨镜滑到下巴,"明儿考试,咱四个就按'松鼠阵型'坐:稳哥坐中间当大脑,我跟陈默左右护法,赵磊负责后排传递... "
林阳看着他们闹作一团,突然觉得衣柜上的残贴没那么碍眼了。他摸出手机,点开《天下2》,"浪子浩天"站在巴蜀废墟里,盔甲上落满长春的秋雨。他操控角色劈开一块巨石,石缝里掉出个松鼠形状的道具,描述文字写着:"诡道虽好,不如真才实学。"
陈默突然把断弦缠在林阳手腕上:"稳哥!戴着这弦,补考必过!"弦上还沾着铁岭烤冷面的酱汁,"我跟你说,这弦吸收了七颗茶叶蛋的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