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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不了。”张守义推了推眼镜,拿起个燃烧瓶晃了晃,“这个沉,煤油重。”他把数好的子弹分成三堆,“时敬发十发,陈鑫十五发,剩下的给杨振平,他打土枪准头好。”
陈鑫正站在闸门后,用手推了推新钉的木杠。木杠两头嵌在石缝里,外面包着的铁皮闪着冷光,他又敲了敲旁边的栅栏,王天凯刚补的钢筋网发出“当当”的闷响。“王伯,”他朝仓库喊,“闸门的绞盘还能用不?万一他们撞破第一道,咱们能把第二道放下来。”
王铁柱的轮椅滑过来,老人伸手摸了摸绞盘上的铁链:“老周刚上了油,能转。就是铁链锈得厉害,最多能吊三次,得多备两根撬棍,万一卡住了能撬开。”
风里的土腥味越来越重。远处,粮站方向的黑影已经过了老槐树林,像一群缓慢移动的蚁群,朝着农场这边蠕动。刘二娃在东哨塔上扯着嗓子喊:“越来越近了!能看见扛木头的了!”
林溪最后检查了一遍医疗包,把它背在身上,又往每个人手里塞了块盐巴:“含着,省力气。”方翠兰端着的土豆已经分完了,空木盆被她倒扣在地上,当成临时的鼓——万一钟被打坏了,就敲盆传信号。
张守义拄着拐杖从仓库里出来,把分好的子弹递给时敬发和杨振平,自己手里捏着个土造手榴弹:“我守仓库门,谁想抢粮,先过我这关。”他看了眼旁边的方敏,“你跟李梅娘俩去地窖,那儿最安全。”
“我不。”方敏摇头,捡起地上的钢管,“我帮张爷搬弹药。”
陈鑫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所有人。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每个人脸上,有汗,有泥,还有紧抿的嘴角。王铁柱的轮椅停在最前面,老人手里攥着根磨尖的钢管;杨振平拍了拍腰间的土枪,枪套磨得发亮;林溪的医疗包带子勒在肩上,露出半截沾着药渍的袖口;马国栋靠在货车旁,手搭在驾驶座的门把上,随时能发动车子。
“各就各位。”陈鑫的声音不高,却盖过了风响,“记住,咱们守的不是栅栏,是这儿的粮,是能种冬麦的地,是能让娃子们吃白面馒头的盼头。”
他话音刚落,东哨塔上的钟突然响了,三下长音,沉闷地撞在每个人的心上。
远处的黑影已经清晰起来,扛着的木头在地上拖出“嘎吱”的声响,像死神的指甲在刮擦土地。
王铁柱抬起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突然笑了,皱纹里盛着夕阳的光:“让他们来——青牧农场的土,埋过荒草,埋过丧尸,也该埋点杂碎了。”
风卷着草屑掠过闸门,西坡的伪装干草下,土雷的引信正静静等着触碰的那一刻。仓库的铁皮被风吹得“哗啦”响,像在应和着即将到来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