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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禾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正在一寸寸地碎裂。
眼前这一幕，荒诞得像一场高烧不退的梦。
左边，是一座闪烁着银辉，充满了超现实科幻美感的，她完全无法理解其原理的庞大机器。它安静，精密，强大，代表着一种超越时代的，神明般的力量。
右边，是堡垒里地位最高的两个武力头子，一人抱着一个比脸还干净的不锈钢盆，嘴上糊满了油光，正毫无形象地往嘴里扒拉着红烧肉，吃得像两头刚从饿牢里放出来的野猪。
而连接着这神迹与粗鄙的，是那个男人。
牧辰。
他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姿态闲适，仿佛在欣赏一出自己亲手导演的，趣味盎然的舞台剧。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意外，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的平静。
李秃子和刀疤强也看见了陈嘉禾。
“嗝……”李秃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连忙放下手里的不锈钢盆，胡乱在衣服上抹了抹油腻的爪子，努力想站直身体，摆出“人才引进部部长”的威严派头。可惜，他嘴角的酱汁和微微鼓胀的肚皮，让他所有的努力都显得滑稽可笑。
刀疤强更是“哐当”一声，把盆往地上一扔，肉块和酱汁溅得到处都是。他那张刚恢复了光洁的横肉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像个做坏事被家长抓包的巨婴。
在陈嘉禾面前，他们本能地感到一丝局促。这个女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她身上那股子清冷和智慧，总让他们这些糙汉不自觉地矮了半头。
“陈……陈总……”刀疤强结结巴巴地打着招呼。
陈嘉禾没有理会他们。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锁在那条生产线上。她的大脑，正在以远超平时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分析，理解，消化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切。
自动化，高精度，能量来源不明，制造原理未知……
她想起了医疗中心那台无所不能的医疗舱。
原来，那不是个例。
那只是冰山的一角。
这个男人，他掌握的，根本不是什么物资。
他掌握的，是创造！是神才拥有的，无中生有的能力！
“感觉怎么样？”牧辰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陈嘉禾缓缓转过头，看向牧辰。她的嘴唇有些发干，第一次，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感受到了语言的匮乏。
“它……能批量生产？”她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只要能量管够。”牧辰的回答轻描淡写，“一天，能出个千八百支吧。”
一天，千八百支。
陈嘉禾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她瞬间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武器，却比任何武器都可怕。这意味着，牧辰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创造出一支，由超人组成的军队！
一支，绝对忠诚，体能和恢复能力都远超人类极限的，无敌之师！
他想干什么？征服这片废土？还是……建立一个，全新的，只属于他的，人类帝国？
恐惧，像冰冷的海水，从脚底瞬间淹没了她的头顶。
但紧随其后的，却不是绝望，而是一种，让她自己都感到心惊的，病态的……兴奋。
乱世，强者为王。
而她，正站在王的身边。
“你想试试吗？”牧辰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有的波澜，缓步走到她面前。
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试管。
和给李秃子他们的那种粗糙的水晶管不同，这支试管，更像一件艺术品。它由某种暗金色的金属和透明晶体构成，线条流畅优雅，里面盛放的金色液体，似乎比之前看到的更加纯净，更加璀璨，如同一小截，被囚禁的，流动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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